項伯遺帶著他們往裡進:「此次賑災,多虧了江大人和杜大人的鼎力相助,潮州才能在這麼短的時日內,恢復生機。」
「分內之事。」江逾明謙虛。
杜衡卻在一旁補了句:「項大人不記著我那一腳便好。」
項伯遺笑出聲來:「杜大人還真是性情中人。」
「項大人也是真性情。」杜衡附和著誇,「若是項大人還在奉京做官,我們倆說不定也能成為知己好友。」
項伯遺一聽這話,便知二人查過他的底細,笑著搖頭:「杜大人有話,便直說吧。」
「項大人爽快,我也就直言了。」杜衡徐徐道,「當年項大人在朝中位列中書參政,仕途不可謂不平順,可好端端的,為何忽然要到潮州來,做這一州州府?」
項伯遺語氣悠悠,一副「年輕人這你都不知道」的語氣:「地方官比朝官自在啊。」
「我看如今,項大人也沒自在到哪去……」
項伯遺收起了笑意,別有深意道:「這世間哪有真正自在的地方?你說奉京好,我卻覺得奉京不自在,你說潮州不好,但潮州也有自己的自在。」
江逾明開口:「大人既是追慕自由,宜州、循州、荊州都有大好山河,潮州偏遠,水路交通不暢,一朝赴任,便再無自在可言。」
「……江大人心有答案,又何必問我?」項伯遺直接道,「項某確實是被迫離京。」
「因為雷家?」
項伯遺沉默良久:「江大人何意?」
「四年前,大人向皇上呈遞了常敬廬貪墨的罪證,雷大人與常敬廬政見不合,您所作之舉,於雷家有益,如今為何又會被雷同追殺?」
項伯遺看著他,還是忍不住嘆:「如今這天下,敢查毒刺案的,也就唯有江大人你了……」
項伯遺話鋒一轉:「不過江大人可能誤會了,我並非雷家一黨,遞呈罪證於雷勇而言,其實也無多大益處,他之所以追殺我,是因為我查舉了豐洄官糧一事。」
這一句,直接印證了江逾明先前的猜測——雷家與陳傢俬下確有勾結。既然雷家是為陳家辦事,那便說明是陳家想要項伯遺的命。
可項伯遺又道:「我與雷家無關,自然也與陳家無關。」
「既是如此,當初項大人彈劾常敬廬的奏摺,又是從何而來?」
項伯遺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踱了幾步,忽然道:「……江大人似乎是娶了姜家的大姑娘為妻?」
江逾明一愣,點頭道:「姜大人的長女,確實是在下內子。」
「……那這事你不妨去問你的老丈人,常敬廬貪墨的罪證便是他給我的。」
江逾明瞳孔一縮,杜衡也跟著抬了頭。
「上次在苦陽,江大人讓人速查鄒海駿的身份,這事應當有了結果,至於從前是否還有黴米施粥,導致百姓死亡或是腹痛……」項伯遺說到這,眼底忽然冒出一絲不安來,他思索再三,還是道,「這事你查不到,但本官可以告訴你。」
「關於黴米一事,豐洄之所以做得這麼得心應手,與康樂二十三年,北郡旱災有關。不過關於這事,知之者甚少,連皇上都不知……」項伯遺深吸了一口氣,「當時派到地方的賑災御史,私與地方官員勾結,用黴米換走了數萬石的賑災糧,黴米發到邊郡,死了數千人,只可惜邊郡山遙路遠,奉京那邊竟是一無所知。」
江逾明聽到這話,隱隱有了猜測,卻還是問道:「當時到地方都察的是哪位大人?」
「內閣閣老,陳鵬。」
江逾明和杜衡對視一眼,堂中一默。
這事可算得上辛秘,項伯遺是如何得知的?
江逾明思量著潮州與北郡的距離,又想到項伯遺到潮州已過三年,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