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義兄雖然看著冷,但在她面前說的最多的便是這個「好」字。
這般想著,沈月溪心中亦生出了幾分親暱,杏眼又彎了彎,「阿兄何時歸來?」
「儘快。」
裴衍洲的儘快卻是一去大半年,再歸時,已經是入了冬。
又是一年臘月初八。
這些年一年比一年寒,今年入冬後已是下了好幾場大雪,臘月初八之日,雖然放了晴,只是前夜下了大雪,在門前厚厚積了半人高。
周伯早早叫人清出了一條道,早膳時還是來問了一句:「今日這天氣,娘子可還要施粥?」
「要的。」沈月溪一入了冬,便恨不得將能穿的冬衣都裹在自己身上,今日確實寒冷,她只朝外探出一小點指尖,便感到冰涼。
沈月溪吩咐道:「周伯,拿個火爐擺在外面溫著粥吧,再多備些包子。」
她站起身,攏了攏身上的罩衣,在喜枝的攙扶下慢慢地走出去。她本做好今日人少的準備,若是有人來了便多分一些,只是等到她出門的時候,見到那黑壓壓望不到盡頭的隊伍,還是被嚇了一跳。
去年來的人已比往年多一些,今年卻是比去年還要多一倍。
沈月溪不禁問道:「你們可都是汾東本地人?」
「回娘子,我們並非汾東本地人,是從西面逃荒而來的。」有人答道。
沈月溪看向那些人,面黃肌瘦,枯瘦如柴,老弱婦孺,她心有不忍,又吩咐喜枝再多做些包子與粥送過來。
奈何難民實在是太多了,他們起先還顧忌著一邊的侍衛,排著隊伍一個一個拿過來,只是眼見著前方的食物越來越少,一個男子在人群中喊道:「要沒了!我們上去搶!」
後面的數十個男子一哄而上,推開排在前方的老人與小孩,天寒地滑,那些個老人、婦人與孩子哪裡拼得過這些男子,摔得摔,倒得倒,連著連食攤也翻了,那火爐砸在地上,火舌噴出燙著人,更是慘叫連連。
護衛們衝上前去,又反被那些難民給沖開,也跟著摔在了地上,沈府前面亂成了一團。
那個藏在人群中的男子貪婪地盯著沈月溪,那可是汾東太守的獨女,若是能抓住她,定然能敲詐到不少銀兩……
「娘子,我們先回去!」喜枝扶著沈月溪就往門內走去。
「好、好……」沈月溪有些慌張,奈何她穿得有些多,走路並不是那麼方便。
一個長棍敲在喜枝的身上,讓喜枝吃痛地放開了她,男子發黑的手重重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沈月溪驚呼一聲,掙扎著道:「放開我!」
從後方冒出的兩個男子卻是一左一右架著她,就想趁亂將她拖走。
兩個男子帶著她還沒有從人群裡出來,沒出鞘的長刀直接砍中一個男子的腦袋。
即便是刀鞘,可那般的力度卻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那男子當下便迸出了腦漿砸在了地上。
沈月溪還沒來得及睜眼,便被一人拉入了懷裡,她厚實的冬衣撞在生硬的玄甲上依舊有一些悶痛與冰寒。
一隻大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裴衍洲輕輕地說道:「月娘,別看。」
她不愛他殺人的模樣——
所以矇住她的眼,殺了這些人!
第二十六章
裴衍洲的刀在捂住沈月溪的眼睛以後出了鞘, 另一個拉著沈月溪的男人當下跪倒在地,大喊道:「軍爺,我們不過是逃荒而來的!不敢冒犯娘子……」
裴衍洲面色陰沉, 刀從那人的脖子移到了他的右手上。
那人只被他看了一眼, 就被嚇得軟了腿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地全說了出來:「軍爺饒命!饒命啊!是……是有人花錢僱了我們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