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他的主見,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裴漠,阿遠正是年幼且叛逆的時候,既嚮往海闊天高的自由,又不得不依賴於別人的意見,我擔心他會被奸人挑撥利用。」
這麼多年過去,李心玉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天真單純的少女,舉手投足都透著飽經風波的沉靜淡然。她嘆了一聲,有些委屈地說道,「裴漠,你知道他們背地裡是怎麼說咱們的麼?」
她指了指自己,道:「我是『女禍』。」又指了指裴漠,「你是佞臣。」
更可惡的是,李硯白這廝趁機挑撥,鼓動李思收回裴漠的所有軍權,大削蕭國公和大長公主的實力。
聞言,裴漠擰起修長的眉毛,「殿下,他們出言中傷,是因為他們害怕我們,因為你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聰明,而我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強大。若你在朝中過得不快活,那我陪著你罷朝。」
「罷朝?」李心玉微微睜大眼,隨即噗嗤一聲笑道,「可以麼?」
「為何不可以?我捨不得殿下受委屈。」裴漠嘴角一勾,揚起英俊的下巴道,「他們敢欺負你,便讓他們嘗一嘗群龍無首的滋味,也不枉我這『佞臣』的名號。」
李心玉想了想,覺得也在理,「也好。我都好多年沒有休息過了,若不是為了哥哥和父皇,我才懶得涉足朝政。為了阿遠,我們可是連自己的孩子都放棄了。」
原來,當年李常年年邁之際,就有了要提拔李心玉輔國的心思,但朝中上下皆是堅決反對,畢竟李心玉只是一介女流,如何能將輔佐幼主的權利交到一個女人的手裡?萬一蕭國公和襄陽公主生了兒子,公主要廢去幼帝,扶自己的兒子登基呢?
到那時,天下不就大亂了麼!
此事爭論了許久,最後雙方各退一步達成協議:若是李常年命數不長,等不到李思長大成人便離世,襄陽公主可以輔政,但必須立下誓言,輔政期間不得有孕生子,一旦有孕,需交出所有實權退出朝局。
為此,李心玉成親多年,一直遵守諾言未有身孕,將李思當成自己的兒子教養,卻未料換來的是男人們的口誅筆伐。
她越想越委屈,於是,夫妻倆果然任性地罷朝了。
罷朝第一日,群臣歡呼,恭喜小皇帝的春天要來了!
罷朝第七日,群臣開始苦惱,沒有人監管震懾,朝中亂成一鍋粥。
罷朝第十五日,小皇帝焦頭爛額,更可怕的是,突厥人欺負他年幼,領兵一路南下殺到了黃河沿線。
罷朝一月整,小皇帝率領重臣灰溜溜地去蕭國公府拜訪,懇求蕭國公和輔國大長公主重回朝堂主持大局。
「姑姑,姑父,朕錯了。」十歲的小皇帝抹著眼淚,帶著鼻音哭道,「朕不該聽信外臣讒言,而對一手養大我的親近之人心生嫌隙,任由流言做大,傷了姑姑和姑父的心。」
他垂著頭,像是個做錯事被夫子教訓的學生。
這愛哭的性子倒是隨了他爹,李心玉心中一軟,朝李思招招手,「阿遠,你過來。」
李思絞著袖子,老老實實地走了過去。雖然他只有十歲,卻已是生得高而結實,已然是個芝蘭玉樹的少年郎。
在朝臣震驚的目光中,李心玉伸手捏住李思的腮幫,直到將他白淨的臉拉扯變形了,方盈盈笑道:「你可知道生而為君,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李思被她擰著臉,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含糊道:「是治國之道。」
「錯了,是心。為君者,需一顆心懷天下的大愛之心,更需一顆明辨忠奸的清明之心。」
李心玉鬆了手,指腹在李思被捏紅的臉頰處輕輕撫了撫,方徐徐道,「朝局如棋,有黑有白,有忠有惡,你要用自己的心去辨別,萬不可人云亦云被流言左右。你是本宮一手帶大的,本宮若有心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