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鐵軌在建著呢,這一段只是試跑用的,不長。&rdo;張奉函激動地鼻尖都在冒汗,&ldo;葛晨!葛晨人呢?&rdo;
馬頭後面的窗戶裡冒出一張小圓臉來:&ldo;哎,師父!侯爺!&rdo;
張奉函:&ldo;給大帥看看咱們的車跑起來是什麼樣的!&rdo;
葛晨抻著脖子嚎叫了一聲:&ldo;好嘞!&rdo;
說完他縮回到車頭中,一個猴一樣的年輕靈樞拿著兩個旗子在前面比劃了一下,這架蒸汽鐵軌車便緩緩地啟動了,一股只有顧昀能聞得到的紫流金清香從車頂的蒸汽中飄出來,隨後一聲長鳴,身後一串尾巴絲毫沒有影響車頭的行動力,穩穩噹噹地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最後消失在了顧昀的視線裡。
周圍一幫瘋瘋癲癲的靈樞們又開始嘰喳亂叫起來,張奉函只能扯著嗓子維持秩序:&ldo;規矩呢?規矩呢!安定侯爺面前,也給我長點臉行嗎?&rdo;
沒人聽他的。
張奉函只好訕訕地轉向顧昀:&ldo;大帥見笑了,他們這兩天一直這樣,車跑一次叫喚一次,誰來都不管用‐‐唉,不瞞您說,這玩意本是杜公循著海外的關係,高價買來的圖紙,只是那群洋人不管攙沒攙和進犯我朝,都jian詐得很,藏了好幾手,從運河沿線收地開始,一直到現在了,廢了無數精鐵玄鐵,要不是雁王殿下暗中幫忙周旋,這個專案早就被上面廢了……這幫孩子太不容易,您就別挑他們到處散德行的理啦。&rdo;
顧昀背著手站在原地,仍不依不饒地看著那鐵軌蒸汽車消失的方向,他其實也很想跟旁邊的靈樞們一起吱哇亂叫一通,怕嚇著別人,只好強行板出個穩重的殼來,心卻已經跟著紫流金催動的長車跑遠了。
一條動脈似的鋼軌沿運河沿岸鋪陳而下,兩江再不是天高皇帝遠的地方。
顧昀不由自主地想起長庚曾經對他說過的願景&ldo;讓地上跑的火機都回到田間地頭,天上飛的長鳶中坐滿了拖家帶口回老家探親的尋常旅人……&rdo;
顧昀轉頭對張奉函真心誠意地笑道:&ldo;幸虧我這麼多年一直沒撂挑子,否則去哪第一時間見著這種神物?&rdo;
奉函公全然沒能領會精神:&ldo;哈哈哈,大帥玩笑了。&rdo;
顧昀不知道百年之後青史上會給他留一個什麼名,反正兩次西域平叛的時候他在,京城即將城破地時候他在,北疆歸降的時候他在,第一輛蒸汽鐵軌車轟鳴著絕塵而去的時候他也在‐‐這麼一想,他來路上心裡的困惑居然迎刃而解,從中間找出了一點&ldo;哪兒都有我&rdo;的趣味來。
五月初,顧昀動身南下,打聽雁王走的是沿線官道陸路,乾脆捨棄鷹,也帶著一隊輕騎順著官道騎馬而至,果然在出京沒多遠的直隸境內,蓄謀已久地&ldo;偶遇&rdo;了雁王的車駕。
長庚不是故意要耽擱行程,他&ldo;磨刀不誤砍柴工&rdo;,這一路上將需要見的人挨個見了個遍,準備一抵京,立刻不留餘地地掀起一場風暴。
這是一段機關算盡的路,他本沒期待能碰上來無影去無蹤的顧昀,乍一聽手下來報,幾乎從車裡彈了出來。
人前裝模作樣地將禮數做了個周全,一到了暫時歇腳的驛站客棧中關門屏退左右,長庚就恨不能黏在顧昀身上,上下摸了個遍:&ldo;你怎麼會騎馬走官道?不嫌累嗎?在北疆可受過傷?手腕給我……這一陣子身體飲食怎麼樣?陳輕絮說過什麼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