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宋金甌有缺,非是大一統之國,乃從紛亂之中立國,先天缺損此乃無奈之舉,實屬無奈!”
陳琳覺得此時的葉安有些像是一個坐堂問診的大夫,他把大宋的病情說的很對,但卻並未說出病因,於是好奇的問到:“這便是你覺得大宋該文武公舉之因?”
葉安微微點頭,卻又微微搖頭道:“大官,您覺得眼下國朝這般的情形對嗎?百姓崇尚儒道這無可厚非,畢竟我儒家之學以仁義為先,以孝悌為重,以忠君愛國為大,但聖人……天家,若是也這麼看是否太過以問為主了些?百姓從上到下都重文道儒家,如此一來誰還覺得軍士可貴?誰還願意委身軍旅?如此國朝軍備衰敗,日積月累,水滴石穿啊!若真有一天北方之民大舉南侵,到時國朝用什麼樣的軍隊來對抗?將士在戰場上便是再浴血奮戰,最終也比不過滿嘴之乎者也,仁義道德的讀書人,可仁義道德用在敵人的身上有用嗎?”
一連串的反問讓陳琳大驚失色,他忽然之間便產生一種奇怪的念頭,想要否定太祖、太宗定下的國策,否定重文輕武之制,但他又知曉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愣在原地的陳琳如同遭遇了一次重擊,木木的坐在那裡不知該說什麼時候,葉安見了也就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並不說話。
這些事情陳琳早就知曉,只不過從來沒有深入的思考,也沒有當回事,接下來的話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也不是陳琳還能聽下去的了。
葉安緩緩起身,順手從陳琳手中抽過那本奏疏,輕輕撕下記載了剛剛說的話的幾頁紙道:“大官,其實今天的話並非是說給聖人,官家聽的,只是你我二人這一老一少之間的閒話罷了,若是面聖,長生說的只會跟難聽嘞!”
微微苦笑,回過神來的陳琳接過葉安人過來的奏疏:“你小子除了嚇唬某家還能幹啥?!總以這驚世之語嚇唬某這一把老骨頭,某還能服侍聖人,官家幾天?還有幾個春秋的殘年?知曉你的意思了,儘管放手在軍中施為,某不再管你便是,但你也要知曉自己的身份,文臣掌兵於上不安。”
葉安終於會心一笑:“兵甲之重不得不慎,交給旁人不放心,但你自己難道就不想看看安化軍能走的多“遠”嗎?”
一個“遠”字被葉安咬的極重,不禁讓陳琳微微一顫,隨即道:“那便瞧瞧你的本事嘞!怎麼司農寺少卿的差遣不想要了,打算在兵事上差一足?某家可提醒你,別打這算盤,武將獲得文資尚且受到排擠,文人轉武職……嘿嘿,你覺得將門能坐看你勢大?別以為聖人重用你便可異想天開,文臣領兵只是萬不得已之策,還是要有武將的!”
陳琳算是點破了大宋兵制的特點,三權分立,文臣、武將、監軍,缺一不可,沒有他胡作非為的機會。
葉安當然知曉,只不過對軍旅還有些執念罷了:“大官回首看看歷代大一統王朝,哪一個不重武備?哪一個又不遏制武將,只不過物極必反啊!走了!不同你說了…………”
葉安說完便走出營帳,留下陳琳獨自一人思考這個問題,這才是他要說的核心思想,物極必反,大宋雖重武備,可那都是流於表面的,只是一味的增加士兵數量並不能解決問題,也不是核心所在。
擇良將,練強兵,重甲冑,利殺器,此四者缺一不可!否則再多計程車兵也只是數字而已,甚至是炮灰罷了…………
葉安出了營帳大聲呼喝:“鐵牛,吹號!周長勝,擊鼓!”
號角聲,鼓聲在軍中響起,這是人類最原始也是最威嚴的聲音,號聲如吼,鼓聲如雷震顫大地,但平遠寨的安化軍大營卻並無雜亂,將士們從走出營帳開始便已經秩序井然。
整齊的列隊之後,曹儀和陳琳對視一眼,同時看向了軍中的打鼓,五通鼓,短短的五通鼓三千人的大軍便集結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