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夷簡在朝中多年,可謂是洞悉諸多本質,現在的他才發現自己錯了,王曾也錯了,他們的對手並不是那小子!
葉安以及他的格物之學有什麼可威脅儒家正統的?連他自己都承認格物之學需以儒學為基,不讀書識字的匠人無法成為格物大家,亦無法威脅儒學之尊位!
既然如此那他葉安還有何威脅可言?
至於他的地位和官家的恩榮,這些都是虛無縹緲的存在,看看他現在的差遣便知曉官家是要用他,需要一個貼心之人為守備禁中。
哪朝哪代的皇帝沒有一兩個親近的臣子?這太正常不過了,何況官家親近葉安總比親近那些只知溜鬚拍馬的佞臣和宦官要好!
從閆文應那裡呂夷簡得知了自己被罷相的真正原因。
沒想到一切居然都來自於那位一國之母的郭皇后,這才是最讓他不能容忍之事。
以前因劉娥臨朝稱制,對她呵護有加嬌慣縱容也就罷了,眼下官家親政後她居然敢幹涉宰臣任免,豈不是將祖宗之法拋之腦後?!
文德殿前太祖豎下的鐵碑還在,宦官後宮不得干政!
作為士大夫,呂夷簡可以容忍自己的失敗,本就是臣子,皇帝如何驅使都是應有之事,何況就算被罷相還有被再度起復為相的機會。
可眼下他才知道自己的出外完全沒有必要,只不過因為皇后的幾句讒言,官家便改了主意讓自己出外,這簡直是對士大夫的侮辱!
更為重要的是,郭皇后在位一日,即便是復相又如何?能進一次讒言,那就能進第二次,這對呂夷簡來說簡直是如噎在喉,如劍懸頭!
這時候的他看到了葉安藏在背後的“匕首”輿論,久居朝堂的呂夷簡怎麼能看不出報紙的威力,同樣他也看出趙元儼的不尋常。
但他只是認為官家在利用葉安手中的報紙在敲打趙元儼而已,身為文臣他不認為趙元儼這個宗室有能力改變什麼。
大宋的宗室一沒權,二沒兵,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宗室的敕封上吃老本,或是開設商號賺錢。
就算如此,看看東京城中的阜豐商號,還是無法與葉安手中的普惠商號匹敵。
經過諸多盤算呂夷簡明白一個道理,葉安並不重要,他的背後是官家,他所作的一切或許就是官家授意以壓制宗室。
只能說呂夷簡的格局還是小了,他所在的位置和認知只能看到這些,便有了基於自己認知所作出的判斷。
但葉安所作的遠不止如此,他可不是為了壓制宗室才發展普惠商號的,更不是趙禎所授意。
樊樓又名白礬樓,原本盛產白礬而得名,只不過後來得了釀造牌子,可以自釀酒水,又因獨特的工藝這裡出產的美酒味甘,香醇,漸漸的變成一座正店酒樓。
不過若是以酒樓正店來定義它卻是不妥,這裡不光是酒樓正店,還是一個龐大的釀酒廠,每年單單是酒麴便有近五萬斤,京都三千戶腳店或是小販在礬樓取酒沽賣。
當然在這個文化興盛的時代,許多文人、官僚大都狎妓,概不能免。樊樓很有點類似“夜總會”“歌舞廳”的味道。
正因為有許多“豔幟”作幌子,才招來那麼多人到礬樓來飲宴、歌舞;才“飲徒常千餘人”“夜深燈火上礬樓”的名句。
不過在葉安看來這裡更是一種高階會所,達官顯貴長長出入這裡可不光是為了狎妓,更有要事相商,比如呂夷簡派人尋自己在這秘密相見便是如此。
為了掩人耳目,葉安並沒有乘坐自家牛車,而是在街上隨便僱了一輛馬車,趕車的把式一聽說是去樊樓的,便要價一貫錢。
作為職業車伕這一貫錢是他眼觀鼻鼻觀心的要素,拿了錢便將馬車趕到樊樓,從車廂的簾子後接過燙金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