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真是糊塗了,”昌郡王端起茶盞,慢悠悠喝了一口茶,這才道,“長公主此去西南,本就是九死一生了,西南一帶雜瘴叢生,長公主身嬌體貴,不慎染病;十萬裡大山盤踞了不少窮兇極惡的土匪,長公主途經某個長頭,被山匪襲擊;雲中國不肯與南朝交涉,想要抓長公主威脅南朝,長公主抵死不從……我們只管渾水摸魚,自不會受到牽連。”
“還是郡王叔想得周全。”
姜景璋一聽這話,就知道,昌郡王已經做了諸多安排,西南不比杭州,沒有駐防軍供她驅策,不知長公主還會不會這麼幸運。
他心中冷笑連連,話鋒又是一轉,面露難色:“只不過,宗室裡的宗親們,向來唯陛下馬首是瞻,郡王叔又何以肯定,就一定能說服他們,站出來支援陛下立嫡?”
母后失德,已然沒了翻身可能,陛下沒有廢后,是因陛下年邁,儲君卻懸而未決,時局動盪,社稷不穩。
朝中眾多支援立嫡的大臣,多年來與他這個安王,利益榮辱早已經不可分割,此時廢嫡,支援立嫡的大臣,勢必要生事端。
他這個嫡皇子,早就名存實亡了。
只待太尉府掃除南越大患,姜扶光羽翼豐滿之後,陛下廢后的詔書就要下來,到時候他由嫡變庶,宗室未必會支援他。
沒了宗室的支援,朝中大臣暫時還左右不了陛下的決斷。
“今時不同往日,”昌郡王彷彿知道他心中所想,冷笑了一聲,“長公主作繭自縛,極力主張推廣商鹽,嚴查私鹽,不僅損害了宗親們的利益,還令許多宗親都下了大獄,就連德高望重的老宗親端郡王都不能倖免。”
端郡王啊,祖上曾是南太祖的嫡侄兒,為南朝立下了無數汗馬功勞,自南朝建朝之時,就屹立不倒的老宗親,陛下竟是半點也不念情分,說抓人就抓人,就嚴查就嚴查,說審訊就審訊。
“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端郡王,宗室裡對長公主的不滿,日益加劇,是礙於眼下大戰臨頭,雲中國亦不安份,這才將心中的不滿按捺下來了,但這份不滿,隨著時間推移,只會越積越深。”
即便陛下不讓長公主插手私鹽,儘量避免她與宗親們之間的直接衝突,之前壽宴上發生的事,陛下為了免除長公主的干係,主動息事寧人,對他網開一面,但宗親們也不是傻子。
“縱觀長公主臨朝攝政監國以來,所行之事,皆對宗親有害無益,宗親為了保障自己的地位,是不會眼睜睜看著長公主掌控朝堂。”
“殿下請放心,我已經暗中接觸了不少掌權的老宗親,說服他們支援立殿下為儲君,只要殿下承諾,事成之後厚待宗親,宗親們才不管殿下是什麼身份,定會鼎力支援。”
到時候嫡不嫡還重要嗎?
與其在長公主手底下戰戰兢兢地討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大禍臨頭。
倒不如主動出擊,站出來支援安王殿上掌權,他們有了從龍之功,至少可再保三代興盛。
“郡王叔為侄兒苦心孤詣,殫精籌謀,待侄兒一片赤誠愛護之心,侄兒銘感五內,難以言表。”
姜景璋極力保持平靜,可眼底的震動,卻洩露了他心中的狂熱情緒。
“請郡王叔,受侄兒一拜,”他起身站起,對著昌郡王深深下拜,“郡王叔請放心,侄兒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郡王叔這麼多年來,對侄兒的輔佐扶持之恩,侄兒定不相負。”
他如此行事,腦中卻想著葉明婉的話!
——昌郡王在長公主那邊討不來好,支援殿下的心思,就會愈加強烈,昌郡王重權重利,好面子,殿下只管在昌郡王面前,放下身段,做小伏低,恭敬有加。讓昌郡王看清楚,你外家倒臺,母后入了水月庵,你如今無勢可依,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他這個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