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嫡派因朝中連續動盪,選擇沉寂、伏蟄、隱忍,靜待時機。
眼下陛下病重,長公主生死不明,舊勳黨派藉機在朝中興風作浪,立嫡派對陛下的反噬,也終於來了。
南興帝一邊咳著,一邊掙扎坐起:“咳,扶朕起來,咳咳咳……朕要擬旨,廢、廢了那個毒婦咳……公佈她咳她的惡行,咳咳咳……”
說完,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穆貴妃端著藥一靠近殿門,就聽到一陣連線不斷的咳嗽,她臉色微變,連忙加快腳步,走進了殿內,就聽到南興帝要揭露林皇后罪行的話。
她快步上前,連忙將藥遞到張德全手中,扶著還在咳嗽的南興帝重新躺下:“有什麼話,吃完藥再說。”
南興帝怒火散了一些,臉上的潮紅,漸漸退去。
張德全不禁鬆了一口氣,將藥碗遞迴貴妃娘娘手中,穆貴妃試了溫度,已經不燙了,這才一口一口地喂他吃藥。
一碗熱藥下肚,南興帝發冷的身體,有了暖意,咳嗽漸漸緩和下來:“張德全,將朕準備的廢后聖旨取來……”
聖旨是林氏去水月庵那天,他親自寫下,防的就是哪天身在水月庵的林氏死灰復燃。
穆貴妃輕嘆一聲:“陛下,立嫡派聲勢浩大,舊勳黨派在朝中興風作浪,已然與陛下分庭抗禮,如若這時,公開林氏的罪行,姜景璋大可以說,這一切是我陷害,朝臣們和姜景璋的利益,已經捆綁在一起,他們不會去管真相如何,只會藉機讓我坐實了罪名,到時候,我就百口莫辯。”
南興帝一人急,喉嚨一癢,又忍不住咳了起來:“難道要朕眼睜睜看著那孽障欺……”
穆貴妃抬手,輕撫他的胸口,安撫他:“陛下想護妾,妾心中自是高興的,只是眼下並不是廢后的最佳時機。”
南興帝蹙眉,他當然明白阿穆的意思,只是心中有些難受罷了,眼下他是一條,病入膏肓的病龍,朝臣們就像聞見肉骨頭的惡狗,一個個撕開偽裝,露出狂猙獰的面孔,朝著他撕撲而上,爭奪他手中的權力,朝中大權已然漸漸旁落。
他已經護不住阿穆了。
真是可悲啊!
穆貴妃猜到他心中所想,握住他的手:“妾這些年來,在宮中低調做人,不與林氏相爭,朝臣們都有目共睹,林氏母家承恩公府,屢次欺我戚氏,朝臣們也是心知肚明,朝臣們一時抓不到妾的把柄,不能拿妾怎麼樣的。”
“又因妾母族執掌兵事,父親坐鎮京中,嶺南眼下正在與南越國交戰,處處都要仰仗戚氏,朝臣們便是對我再不滿,亦不敢與我為敵,便連姜景璋在朝中上竄下跳,卻也只能拿尊卑體統說話,不敢妄言我半句不是。”
“可陛下廢后的聖旨一下,戳了立嫡派的肺管子,立嫡派豈可罷善干休?他們一個個就會像蒼蠅,上趕著去叮破了縫的雞蛋一般,將妾拖下水,讓妾身敗名裂。”
南興帝說不出話來,這本身就是一場皇位爭鬥,無關善惡,無關對錯,只有立場,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便是他這個皇帝,也是身在局中,連戚家也要避其鋒芒。
他對阿穆的愛重,從來不加掩飾,一旦他廢后,朝臣們便會以他寵妾滅妻,有亂綱常的錯處,來指摘他,阿穆也會被扣上一頂魅惑君上,禍亂後宮的妖妃之名。
南興帝閉了閉眼睛:“那就這樣放任那孽障,在朝中上竄下跳地唱猴戲?”
立儲的風波鬧了這麼久,他越發有心無力了,便是九五之尊,又如何同整個朝堂,整個人天下對抗?
立儲定社稷,繼宗廟,本是天經地義。
已經有朝臣為他扣上了不孝之名了。
“不急,”穆貴妃握著他的手,低聲說,“待阿琰歸京,這些人也翻不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