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想說些好聽的話,而是她實在太累了,每天庵裡安排的活兒,她幹完自己這份,還要分擔娘娘這份,日復一日之下,她身心俱疲。
林氏恨聲道:“我還是名義上的皇后,她們怎麼敢這麼對我?是姜扶光,一定是她,我就知道,她不會輕易放過我,是她打點了庵裡的人,故意磋磨我……”
景玉忍不住看向皇后娘娘。
自從來到水月庵,皇后娘娘每日都生活在地獄之中,白天要面對庵裡那些,瘋瘋癲癲的女眷,晚上回到房間,還有永無止境的噩夢等著她。
短短三個月,皇后娘娘就瘦脫了相,頭髮乾枯蓬亂,臉上顴骨突出,麵皮垮在臉上,渾濁的雙眼深陷在青黑的眼窩裡,空洞麻木,整個人死氣沉沉的,老了何止十歲。
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人聲。
林氏嚇得面色發白,一時還以為又是哪個瘋婆子,深更半夜不睡覺,從房間裡跑出來發瘋嚇人。
景玉走到窗前,只見窗前映了一片火光,心中不由一驚,便聽到外面響起了一陣彼伏的尖叫聲,哭喊聲……
“娘娘,外面好像出事……”了。
她話音未落,哐噹一聲,房間的門被人大力撞開,屋裡的主僕二人,嚇得面如土色,渾身發抖。
景玉連忙擋到林氏身前,看到漆黑門外,有幾個穿著鎧甲計程車兵,宛如煞神一般站在門口,一個年約五十餘歲的老宮人,領了兩個端著漆木托盤的侍女走進屋裡。
景玉認得這個老宮人,正是安王殿下大婚之際,皇后娘娘送進安王府的郭尚宮。
郭尚宮一進屋,便跪倒在地:“老奴奉安王殿下之命,迎皇后娘娘回宮。”
“回宮?”林氏瞪大眼睛,深陷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起來有些磣人,“這是陛下的意思?”
郭尚宮蹙眉,眼見皇后娘娘瘦幹了一身皮子,哪裡還是華貴端莊的一國之母?
她差點都要懷疑是打哪兒來的瘋婆子,膽敢冒充皇后娘娘。
她定了定神,屈身作答:“長公主遠去西南,陛下一病不起,已經一連數日不曾早朝,現如今朝中大事皆由安王殿下主理,接您回宮,是安王殿下的意思。”
林氏心中狂喜,垮在臉上的麵皮因為激動,變得扭曲起來,使她的表情變得很詭異。
“山下有不少守衛,沒有陛下的口諭,任何人不得出入,你們是如何進來的?”
郭尚書回道:“安王殿下派了一支王府親兵,控制了山下的守衛,假扮成守衛,暫時接管了水月庵,我們行動十分隱秘,加之水月庵這邊偏僻,方圓數里不見人煙,暫時不會被人察覺。”
水月庵是關押宮中犯錯女眷之所,百姓們對此地,更是避之猶如蛇蠍。
林氏緊蹙的眉微微放開,又道:“回宮的事,可都打點好了?”
郭尚書篤定道:“娘娘且安心。”
林氏披頭散髮,大步來到窗前,猛地推開老舊的窗戶,渾濁的眼中閃動著陰冷的光,望進漆黑的小院,長長地吐出了積鬱在胸中的一口濁氣,只覺得此前種種鬱結,都蕩然無存。
郭尚宮吩咐身邊的侍女:“服侍皇后娘娘更衣。”
侍女屈膝應是,端著早就準備好的冠服上前,為林氏梳洗,郭尚書躬身一旁,同她說了這段時間,朝野內外發生的事。
還提了,承安侯罪名欽定,於獄中自盡身亡,整個承安侯府,除了林弦照被流放南荒之地,其餘人等,皆盡問斬,林氏族中所有參與違法犯紀之人,一一清查獲罪。
林氏族樹倒猢猻散。
承安侯罪同謀逆,按道理,應該遊街示眾,再拖到菜市口行刑,陛下允他自盡獄中,已經給他留了最好一份體面。
林氏面無表情,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