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盪若不是那張冰塊兒一般的面龐慣於不會表達感情,只怕是此刻早已變得眉宇激昂、笑意濃濃了。
只見他重新走到辦公桌前,對那小吏說道:“陳將軍身體力行執行軍法條例,其部下有如何敢於違背軍法呢?一支軍紀嚴明的王師又怎麼可能無法擊敗韃子呢?此乃我軍一大幸事啊!”
說罷,孫鈺便開始向那小吏下達命令,指使著那小吏把陳文所部本月軍餉中的本色提了出來,連同這幾日要用的糧食醬菜全部送到營中,免得陳文還要帶著傷來取這些東西。
………………
大蘭山老營銀庫。
捏著頜下的那撮老鼠鬚子的褚素先義正言辭的駁斥了屬下小吏的觀點。
“這裡是大蘭山老營,上面有王經略和王副憲兩位上官在,一個遊擊將軍屁大點兒的武將,就算對自己狠又有個卵用,難道他還敢鞭打同僚嗎?今天他不是要來領取軍餉嗎?那就叫他知道知道這老營裡的規矩!”
接受著屬下的恭維,褚素先狠狠的將一根鬍子揪了下來,彷彿是拔出了一根心腹之患一般。
………………
大蘭山老營中軍大廳。
王江揮退了客串包打聽的胡二,猶自苦笑。“看樣子,這是要從劉福通開始變成曹孟德了啊,只是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在往好的方向轉變呢?”
只不過,與此同時剛剛擺脫了混世魔王身份,又演變為亂世奸雄的陳文則趴在他當初在山上養病時睡過的床鋪上接受著陸老郎中的治療。
“這些年來世道亂,老朽也為不少文官和軍爺醫治過病痛,可是從來沒有見過將軍這樣對自己如此心狠的。”示意陳文不要轉身說話後,陸老郎中繼續說道:“老朽聽說過將軍營中嚴禁軍士騷擾百姓的軍法,自問也算多少明白了些將軍的用意,老朽便替百姓們謝過將軍的大恩。”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閱歷這種東西真不是說著玩的。這麼個整天呆在藥廬的老郎中,見人見事的反應速度和理解深度也確實配得上他的年歲。
“陸老謬讚了,張希孟的詞裡寫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身為武將,越是這亂世,越是要防止百姓為亂兵所擾。再者說了,晚生怎麼說也是讀書人出身,這些道理總還是懂的。”
“哎。”聽到這話,陸老郎中嘆了口氣。“這年頭能有將軍這般心思的人實在不多了,韃子且不論,就是那些貪官汙吏和亂兵賊將們也都是些只知道害民的畜生。老朽本來以為此生能碰上王經略和王副憲已經是祖上積德了,想不到還能有幸結識將軍。”
說完這話,只見陸老郎中放下手上的工作,對著陳文遙遙一拜。“只要將軍能夠不忘今日之志,日後但有吩咐,老朽自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眼見於此,陳文連忙起身試圖阻止陸老郎中,口中的話語則以著更快的速度傳播著主人的心意。
“陸老您這是折煞晚生了,晚生當不得您如此啊。”
只是陳文的起身此時已經被陸老郎中所制止,而陸老郎中則也不再行禮,繼續為陳文醫治背上的鞭傷。
趴在床上和陸老郎中閒聊了一會兒,陳文的鞭傷也醫治結束了。晚飯時分已近,時間緊迫,他連忙告辭離開了傷病所,剛忙著回營找人去幫他把軍餉中的本色和折色以及安家費趕在糧庫和銀庫下值前拿回來,畢竟明天一早是要用的。
回到營中之時,齊秀峰就前來告知陳文,軍餉的本色糧庫那邊已經送來了,他核查無誤之後便籤了回函。
孫鈺考慮的周全讓陳文頗有些官府有人好辦事的感慨,只不過他也知道,折色既然現在還沒送來,那肯定是要讓他自己去領了。在陳文看來,自己和那褚素先本就沒什麼交情,前段時間又出了無視他要回扣的事情,能給送來就怪了。於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