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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一連三、三連七的倒黴事湊巧齊齊在短時間發生在同一人身上的情形,多麼

熟悉,似在什麼地方看見過的。哪裡?哪裡?啊,對了,在有社會意識的嚴肅小說中!

我恍然大悟,屋漏兼夜雨,有人趁我病來索我命,好心無好報,懷才不遇,曲高

和寡,全部都是我,運氣一壞,我終於與社會發生密切的關係了。

七月廿八日:怎麼熬過這一個月的,怎麼熬過這半輩子的,今天居然有太陽,我

特地穿上新衣,獨自撐柺杖吃茶。

在等車子的時候,突然有一老頭手持無線電經過我身邊,無線電中居然在播放京

戲,是周信芳的宋江殺惜呢,多麼落伍不合時宜的好戲曲。從前小時候鄰居一位宗伯

伯教會我聽。曲子把我帶到老遠迷失的境界去。

我格外惋惜自己。

在陽光下眯起眼睛許久,決定改聽帝女花之類,為自己積福。

這是我七月份的日記。

今天是八月三日。

約了小周後吃飯。一小時內她都在說剛出籠的冬裝。叫她小周後,因為她姓周,

是公司裡的一枝花,尊若皇后。

不見她悶死,見了她氣死──人比人比死人。益發覺得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ot;你看你,這麼悶,不如去散散心,近一點,到──&ot;&039;

我老老實實說:&ot;我怕飛機會因我在上面而摔下去。

&ot;不會啦。&ot;

她不是我,她不會知道我最近的運氣。

&ot;真可憐。&ot;是她的結語。

吃完飯在門口分手,小周後登車而去。

忽然有一塊烏雲落在我頭上,嘩嘩的對牢我下起雨來,真奇怪,前面一截路什麼

事也沒有,單單我站的地方大雨傾盆,只有苦情戲中的扁姐與我有同一遭遇,我氣極

而哭。

到家門時身上只能幹洗的裙子已變成一箸菜,我自暴自棄的想:上天要收拾我,

躲到哪裡都躲不過,豁出去就算了。

我沒想到我會找不到自己住的地方。這種私人屋面積大得驚人,每個單位都差不

多,我初到貴境,猶如進入迷宮。

反正不心急回家,逐個門牌找,問途人是不管用的,十問九不知,在這裡住十年,

也只能夠找到自己的寓所。

我摸上一個平臺,九十四號,對了,我住十三樓,九死一生。我是死的那九個,

還是生的那一個?死好還是生好?只有莊子才能回答。

進入九十四號,我便知道自己找錯地方。

我樓下可沒有&ot;琴吧&ot;。

我看著那小小的牌子與玻璃門。

裡面有三兩顧客,正在喝啤酒。有人在練飛鏢,也有人在彈琴。

我覺得很累很渴;這不愧是個意外之喜,我推門進去。

有待者前來,我說:&ot;威士忌加冰。&ot;

有友人問我,這是否自英國帶來的習慣,我曾老實的答曰:&ot;不,因拔蘭地太

貴。&ot;

買醉的人至要緊是要醉,喝什麼才醉無關緊要,那是另一項奢侈。

我幹了一杯,很覺舒暢,&ot;再來一個。&ot;我說。

鋼琴前的人轉頭看我,微笑。

我又浮一大白,同他說:&ot;再彈一次,森姆。&ot;

&ot;要聽什麼?&ot;

&ot;你喝什麼?我請你。&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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