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陽心裡暗暗琢磨著,不知道楊元溥的心態會不會因此發生些微妙的轉變?
「今日冊封大喜,貴妃心情似乎不是很好?」雲朴子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什麼喜不喜的,難不成得封貴妃,就該高興了?」清陽幽幽說道,「我這幾天正讀前朝國史,有名有姓得封貴妃者,前朝總計有三十五人,最終能得善終者僅十八人。雲道長,你覺得我作為一個遠嫁大楚、無依無靠的異鄉郡主,即便是得封貴妃,就應該很值得高興嗎?」
作為前朝孤老遺臣,又是出身宮禁的宦臣,雲朴子對前朝宮禁之事最為熟悉。
不僅僅貴妃,進入權力鬥爭核心的后妃,都有近一半人未得善終,而她們被廢或者被殺的主要原因,不在於年老色衰,也不在於沒有子嗣,主要看參與朝堂鬥爭的勝負。
不論是為自身或家族的切身利益,或主動或被動捲入朝堂之爭,成者安享榮華富貴,敗者或身居冷宮,或削髮為尼,或失去身家性命。即便還有相當多的后妃並沒有參與朝堂之事,卻也無辜淪為朝堂鬥爭的犧牲品。
即便是貴為皇后,前朝也總計有二十九位,其中六人死於政敵毒手,兩人死於爭寵,一人失蹤,一人自殺,一人獲罪賜死,兩人被廢幽禁至死,不得善終的比例也超過四成。
清陽郡主此時的惴惴難安、惶惶終日,雲朴子也頗為感慨,說道:「陛下這段時間都到以前的郡王府宿夜,老道聽說李皇后卻也時常過去陪寢。」
「李瑤十二歲就嫁給陛下,風風雨雨五六年,感情深厚也正常。再說了,十二歲的女娃子不懂風情,現在都十七八歲了,還不知道討好男人啊?再說她長得也不差,總比今天納入宮裡的三個歪瓜裂棗強多了。」清陽有些喪氣地說道。
雲朴子說道:「說來奇怪,老道聽說起初乃是信昌侯李普並不得陛下歡心,連累李皇后也不怎麼得寵幸,娘娘就沒有細想,陛下與李皇后的感情怎麼又突然變得深厚了呢?」
「……」清陽看向雲朴子,問道,「朝堂之上是有什麼微妙變化不成?」
進入金陵城、住進皇宮大內之後,她要比在嶽陽時更不得自由。
雖然她在長信宮的幾名隨侍女官,都是從蜀都帶過來、可以信任的老人,但現在規矩重了,不要說出皇城了,連皇宮都不得隨意出入。
而除了在嶽陽時用慣了的七八名宮女,此時長信宮裡其他新增的四十多宮女、雜役都是內侍省選派過來伺候的。
彼此都小心翼翼的,都怕說了什麼犯忌諱的話,清陽這段時間都沒有怎麼見到楊元溥的面,除了雲朴子這麼一個訊息源外,自然也不是很清楚朝堂上有什麼新的變化。
「信昌侯爺此時也可以說是位極人臣,兩個兒子、一個女婿、一個養子、兩個侄子,要麼是軍中的中流砥柱,要麼是軍中的後起之秀,女兒現在又是當朝皇后,只要能生養男丁,九成九是太子人選——他要是沒有其他什麼野心,也應該心滿意足了,」雲朴子說道,「我聽說在決定沈漾的去留問題時,即便有王琳的遺書,太后與郡王爺以及鄭榆、鄭暢幾位大人都是有所猶豫的,溧陽侯甚至直接建議叫沈漾在廣德多留兩年,等廣德二三十萬婦孺安置後再將沈漾調回中樞任相,最後是信昌侯爺支援陛下現在就將沈漾調入金陵執掌宰府之事。」
清陽卻是不知這事,但信昌侯府及晚紅樓與早年支援楊元溥的諸多內情,她是清楚的。
不管李普早年隨其兄李遇南征北戰,還是金陵事變後他被信王算計致使桃塢集兵戶損失慘重之後又毫無反抗餘力的被韓謙奪走兵權,這些都說明李普在統兵治軍諸事是有缺陷的,也限制住李普個人的聲望。
能力低有能力低的好處,楊元溥也就無需對自己的岳丈李普太過忌憚他會有什麼過份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