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主守淮西、河洛,外加敘州,其境不過十三州、九十餘縣,丁口不足四百萬;而大楚即便失淮西,猶坐擁江東、江西、荊襄、湖南、淮東以及鄭暉即便攻下的清源軍六十州、人丁一千六七百萬,國力之強,遠在梁蜀之上,」蔡宸說道,「然而大楚最大的問題不在外,而在內。陛下少不更事,太后又深居宮禁,不便插手太多的國政事務,不要說信王等人在外有不臣之心,朝中的王公大臣也都各有心思,才使得大楚國力雖強,卻難以擰成一股力量,更要說楚廷國政皆出陛下之手了。太后想要改變這一狀況,也只能期待陛下長大成年,令王公大臣再無異念、異心,到時候統御宇內、諸邦鹹服也都是指日可期之事。」
「你們說得這麼好聽,哀家也不會信。這些年,滿朝文武大臣就沒有一個是韓謙的對手,」清陽嘆道,「先帝不是,沈漾、鄭榆、鄭暢、張潮不是,楊元演、黃化、顧芝龍又有哪個不是韓謙的手下敗將?」
「太后兄長陳兵渝州,難不成太后還擔心蜀主也有對太后不利之意?」蔡宸問道。
「好了,你們也不要在哀家面前賣力的鼓譟了,哀家斷不可能直接就說將淮西割給韓謙,但韓謙既然將王嬋兒那賊婢送來金陵,為表大楚泱泱氣度,卻可以送還一些人去北岸,」清陽說道,「這事你與楊恩商議著酌情安排吧……」
「微臣遵旨。」蔡宸說道。
年初隨韓道昌、韓端提前北撤的人手,畢竟是少數,目前除了韓道銘、秦問、雲朴子以及老太爺韓文煥以及陳景舟被軟禁起來外,還有相當一批與棠邑有牽涉的官吏,目前差不多有兩百人,都被內侍府囚禁起來。
此外,侍衛親軍目前還有三千多老卒乃是原赤山軍出身,沈漾、楊致堂、杜崇韜也有意將這些人拆散出去,當作最底層的兵卒使用,以為再為棠邑所用。
目前潛伏於金陵的人手,一個主要的任務,也是儘可能利用各種妥善的安置好這些人。
雖然這些人裡,真正隸屬於秘司或赤山會的人手僅有百餘,但要是能爭取都送到北岸,甚至可以不惜出巨資贖買。
位於東城的蘭亭巷,一度因為開辦貨棧、錢鋪而人頭攢動、興盛繁榮。
貨棧、錢鋪曇花一現,削藩戰事之初以及金陵逆亂時間,居於蘭亭巷、鐵柳巷、靠山巷的家兵、將吏及家小差不多全部流出,事後也沒有誰遷回來,蘭亭巷再度寂寂無聞起來。
年後王文謙與殷鵬拖家帶口,百餘人搬入蘭亭巷的舊宅院裡,巷子卻是熱鬧了一些。
當然,王文謙想要辦一座書院的念頭,猶是未得實現。
即便王文謙此時還掛著信王府賓客的頭銜,但王文謙畢竟是韓謙的岳父。
即便韓謙曾立長大韓文信為侯世子,當時傳言韓謙不喜王氏,但畢竟那是韓謙身為楚臣時的事情。
此時韓謙禪繼大梁國主之位,雖然並沒有再冊封兩個年紀尚幼的兒子,但從河洛傳回來的訊息,最終是王珺得封正妃,趙庭兒得封淑妃。
故而不管怎麼說,金陵都不會容王文謙在城裡搞什麼大的動作,甚至京兆府還安排兩名密探住進蘭亭巷,盯著王家宅院的一舉一動。
殷鵬提了一壺酒以及幾樣菜肉,推門走進院子。
搬出信王府後,日子就過得清寒,兩個多月來,院子裡的人難得沾一回葷腥,聞著肉味,王文謙解開荷葉,叫許氏拿大碗裝走一多半,分給各家嘗個滋味,剩下一些,他與殷鵬擺在院子裡的石桌上佐酒。
「我去酒鋪沽酒,到軍後巷買羊肉,那傻不拉嘰的趙二愣突然塞了一封信給我,說是珺小姐的信——住進蘭亭巷都兩個月,還真沒有覺察到一身羊羶氣的趙二愣,會是棠邑的秘諜!」殷鵬感慨著將信遞給王文謙。
王文謙拆開信,讀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