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雍州境內的舟船都被王元逵搜檢一空,渭水下游以及灞水的河道都被沉船堵住,但李知誥在鳳翔境內還是找到一些舟船,緊急集中到鹹陽來用於主力渡河。
王元逵最終的目標,還是想帶著嫡系人馬,逃往渭北高原深處的慶原等地。
這決定了他不可能用撤退緩慢的步卒部署在渭水北岸,去拖延南線梁軍主力渡河的速度,但他將半數騎兵當作殿後兵馬,部署在渭水北岸,其漠峪河東岸的防線崩潰之後,他手裡沒有更多的機動戰力,對整個局勢的崩壞,也就根本沒有補救的餘地。
等到漠峪河以西的步騎都進入東岸,馮宣也沒有冒險去直接進攻鹹陽城對岸的萬餘敵騎。
這時候甚至都沒有必要專門去為南線主力開啟北渡渭水的通道,馮宣直接率領兵馬往北面,往涇水河谷南口的池陽縣境內集結,與南線主力形成南北夾攻之勢,徹底叫成德軍遁地無路、遁天無門。
池陽兩千餘守軍,第一時間棄城往醴泉城逃去,隨後更多的成德軍人馬,都往醴泉城蜂擁而去。
馮宣對此也都是無動於衷,他在等南線主力按部就班的渡過渭水,再一起往醴泉城下進逼過去。
醴泉城池是極為堅固,但醴泉就在涇水的西岸,四周一馬平川。
王元逵是在渭水河道里鑿沉大量的舟船,但沒有敵軍的幹擾,馮宣相信水軍戰船駛過來,與兩岸的輜工營輔兵將一艘艘沉船從主航道上拖開,恢復渭水、涇水等主要河道的通航,並不需要多少時間。
到時候他再與荊振、孔熙榮、李知誥等路兵馬在醴泉城外會師,等洛陽新造的重型戰械將源源不斷的經渭水、涇河運來,必然能以低得多的代價叩開醴泉城的城門。
韓豹率部奔襲三百里進入永壽縣東南的黑風溝,雙腳就被戰靴磨得血淋淋,之後又率前鋒疲卒將平夏部騎兵引入黑風溝糾纏,等他被抬進池陽城救治時,兩腳早已經一片血肉模糊。
在後續兵馬趕到黑風溝增援,第一批進入黑風溝的三百多前鋒,兩百人戰死,餘者,包括韓豹在內,皆是傷痕累累;而等盧澤率部進入涇水河谷,李思齊率平夏部駭然而走,從銅官城往西迂迴突襲的兩千兵馬,總計有五百多人戰死於黑風溝之內。
突擊兵馬沒有重甲護身,又是極致疲累,戰死五百多人,僅在黑風溝戰場留下兩百多敵軍屍體,以戰損比例來說,要遠遠高過敵軍,但就整個攔截作戰的戰局而言,卻是首功。
四月下旬,八萬大梁步騎及水軍精銳,將五萬多武德軍兵卒及將吏家小死死圍困於醴泉城裡。
醴泉城是堅固,但作為雍州下轄縣城,僅有五百步縱深,環城牆一週僅兩千餘步而已;遠不能跟城牆長逾二十多里的雍州城相提並論。
這麼點大的城池,平時城裡也僅有六七百戶民戶居住。
這時候王元逵、王茂卻將連兵卒及王氏親族、將吏家小近六萬人以及三四萬匹大型牲口都裝了進去,擁擠程度可想而知。
醴泉城太小,城中即便可以宰殺戰馬及其他大型牲口充飢,但沒有什麼防禦戰械。
而在將四城門堵死之後,圍城的兵馬直接將旋風炮等重型戰械推到城前二百步處,甚至可以無死角的轟擊到城中任何一個角落。
這時候不可能再給王元逵、王茂父子什麼厚待。
除了營指揮以下的中低階武官及普通將卒投降可以得到豁免外,荊振親筆所擬的敦降書,將成德軍一干高階將領、吏臣及王元逵、王茂父子都列入必擒或必殺的戰犯名單。
荊振甚至還給王元逵、王茂父子的頭顱開出千金賞格。
在上百架旋風炮、攻城弩持續進攻下,守軍每時每刻都要承受傷亡,士氣很快就徹底崩潰,陸續有守軍兵卒吊著繩索出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