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冰土牆是都不高,將卒騎上戰馬,大半個身子都會露出來,但每一道冰土牆都有近一丈厚,在滴水成冰的嚴寒之下,一層層澆上燒融的雪水,冰得結結實實。
為了修冰土牆、塹壕,他將左右能強徵的老弱婦孺都徵用起來,也不知道用鐵鞭活活抽殺多少人,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他自以為相當完善的防禦體系。
那赫顏真之前還做過試驗。
用旋風炮在三百步遠處拋射上百斤重的石彈,是能將冰土牆轟裂,但想要將一堵冰土牆轟塌,怎麼也要一兩百下才行。
當然,旋風炮的精準性還有些差強人意,即便是梁軍操訓熟練的投石機炮手,在四百步轟砸一丈高的城牆,能三中其一,就已經是相當了不得的。
而看那黑色、似鐵質的彈丸,除了少許越頭而過,差不多有十之八九都精準無比的轟擊在第一、第二道冰土牆上,摧枯拉朽般將兩道冰土牆摧毀,飛射迸濺的硬土塊還成為令冰土牆待命將卒的奪命利刃。
然而從他們頭頂越過的鐵彈,落在寨中,彷彿冰風彈一般摧毀數座土屋,有一名兵卒被鐵彈直接擊中,連同鎧甲,身子被鐵彈撕成粉碎。
戰場上一時間氣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梁軍大多數將卒也有些受驚嚇,之前是將一部分火炮拖到各處駐營試射,叫將卒有所適應,但一兩樽輕型前裝滑膛試射,與二十四樽重型前裝滑膛炮齊射,完全是兩個概念,好不好?
幸虧幾隊騎兵都有預見的部署在較遠處,要不是戰馬驚嘯起來,還不是那麼容易控制的。
而楊屋峪防線之內的蒙兀守軍兵卒,所有人的腦海里都在想一個問題,這就是梁軍新造出來的戰械?蒙兀人是得罪了上蒼天神嗎,叫梁軍拿出這樣的神威戰械來徵罰他們?
甚至有個別兵卒這一刻跪地朝天祈禱。
那赫顏真身為主將,好歹要比手下絕大多數將卒要冷靜得多,即刻著人救治傷亡,統計傷亡數量,還讓人將一枚鐵彈撿到眼前來。
他發現梁軍新式戰械發射的鐵彈,比旋風炮發射的石彈要小得多、重得多,一枚頂多二十斤重,僅僅相當於旋風炮一枚中等大小的散石彈的重量。
然而說到威力,這麼一枚鐵彈,卻是一枚上百斤重、用傳統旋風炮發射的大石彈的十數倍。
再算上那恐怖的精準度,豈非梁軍一樽新式戰械,就能抵得上傳統的二三十架旋風炮?
當然,更令那赫顏真絕望的是那恐怖的射程。
要是梁軍的戰械陣地在四五百步外,他或許還可以考慮不計傷亡,殺穿精銳梁軍的攔截,強行突擊過去,摧毀梁軍戰械,但現在梁軍新式戰械在一千四五百步之外,兩翼有數千梁軍隨時能往中間空障地帶裡填,組成數道甚至十數道有如銅牆鐵臂般的攔截陣列,他們要怎麼才能突擊到梁軍的戰械陣地處?
那赫顏真後悔戰前沒有將兵馬拉出楊屋峪之前,擺出與梁軍決一死戰的架勢,那樣的話,他就能用騎兵從三個方向迂迴突擊梁軍陣列,而不是現在被兩側的山體限制住,只有中間剩下三百餘步寬的狹窄突擊通道。
「轟!」又是雷霆般一陣炸響,外圍就已經殘破的冰土牆接二連三震塌,碎硬土四處迸濺。
幸虧前側都是老卒,有第一次被轟擊的經驗教訓,外圍冰土牆後的兵卒都撤了回來,也知道拿重盾抵擋飛濺的碎土,這一次傷亡沒有第一波那麼慘烈。
不過有兩枚鐵彈飛過頭頂,落到寨中,著地後又再度彈跳起來,四五次後砸中東寨牆才嵌入夯土牆,這兩枚鐵彈一路過去,差不多有十數人馬要麼被當場砸死,屍骨慘不忍睹,要麼就是手臂被打得粉碎、重創待斃。
「距離第一波轟射,過去多少息?」那赫顏真問身邊的參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