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存糧,供給四五萬婦孺也僅勉強能維持月餘,倘若真有成千上萬的奴婢來投,糧食怎麼解決?」袁國維問道。
「那隻能與江東的世家門閥為敵了,」韓謙說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張平想明白韓謙要怎麼做,袁國維稍稍遲鈍一些,追問道:「要如何與江東世閥為敵?」
「奴婢來投,用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編為營伍,儘可能遣往宣歙湖杭越秀等州就糧!」韓謙說道。
分散的奴婢,就彷彿溫順的綿羊一般,只會拖家帶口追隨主家逃入金陵城避難,通常來說不會想到掙脫主家的控制,捨近求遠、長途跋涉逃往數百里之外的州縣就糧。
更不要說楚州軍派兵馬進駐金壇、溧陽等城加強東線的封鎖,更不要說江東諸州縣都在招兵買馬,會嚴格控制流民湧入。
想不出現大規模饑饉餓殍,韓謙所言或許是唯一的可行之策。
唯有組織起來的奴婢,才有可能拖家帶口,透過楚州軍的封鎖,進入太湖沿岸的州縣就糧。
袁國維、張平,要是出身世族,也不可能入宮為宦,也不可能晚年隱仕於內府局為吏了,他們對貧賤低層,還是心存同情之心,就他們個人的立場,不會站出來激烈反對韓謙,但他們也還有另一層擔憂,問道:「嶽陽發函責難,韓大人要如何處之?」
「哪怕是對轄域內的世家門閥交代,嶽陽也必然會發函質詢,但這是嶽陽要有的立場,而我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相信殿下也能理解,」韓謙示意林海崢、趙無忌他們都先退下去,照擬定的計劃行事,跟憂心忡忡的張平、袁國維二人說道,「以後的事情,等以後再說吧……」
這會兒王珺在兩名健婦的看管下,捧著一疊書捲走過來,先站到大廳門外,等林海崢、趙無忌等將領都出去後,才款款走進來,跟韓謙說道:「這是我在隱雲庵所讀的幾卷書……」
將十二到十五歲的少年都編入少年營後,平日除了操訓、修習刀弓腳拳外,韓謙暫時還用不到他們去承擔茅山內部的防守,還是希望將他們組織起來,抓緊時間讀書識字。
不管怎麼說,基層武官雖然說對文化水平的要求不高,但除了強過普通人的武勇外,怎麼也要能讀得懂粗淺的書信令函,掌握基本的營伍軍規及操訓之法,能真正成為赤山軍合格的後備力量。
茅山之中的藏書,多為道家經藏,卻是王珺帶到隱雲庵所讀,還有一些經世致用的書冊,韓謙便要王珺拿過來抄為教本。
「……」韓謙看著王珺一眼,見她換了一身淺綠色的抹胸襦裙,臉蛋迷人精緻,肌膚白膩似雪,透著瓷器一般的光澤,示意她將書冊放到案前。
王珺將一疊書放到案前,看到攤開長案上的一封告函,她也是沒有身為俘虜的自覺,歪著頭看了片晌,訝叫道:「想不到你竟然用此妙策,化解我爹爹的圍城之策!」
張平、袁國維還在為世家門閥的強烈反彈而憂心忡忡,聽王珺這麼說,都詫異的看過來,心裡困惑不已,此策即便能解燃眉之急,但後患無窮,怎麼都不能算妙策吧?
「妙在何處?」韓謙坐下來,饒有興致的看向王珺問道。
「你在茅山徵召奴婢入營,我爹爹他們正拙於兵力短缺,在靜山庵、在丹徒大概也無法坐得住多久,便也會被迫行此策吧?」王珺歪著腦袋,明媚的眼眸,彷彿山間一泓清澈的深泉,看著韓謙說道。
「……」張平、袁國維愣怔在那裡,突然間發現他們憂慮了半天,竟然還沒有王文謙的女兒看兩眼想得透。
是啊,他們過於擔憂世家門閥的強烈反對,竟然連極淺的一層都沒有想透。
楚州軍之所以要用圍城之策,主要還是拙於兵力之不足,擔心強攻會兩敗俱傷,最終使嶽陽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