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楊元渥繼位,立長子楊汾為太子,有意延請尚文盛出任正三品的太子賓客,以示安寧宮對金陵舊朝門閥勢力的拉攏,只是尚文盛很是滑頭,抱病在宅子裡休養。
金陵事變時,尚文盛與長子當時人在金陵城裡,之後便難以隨意進出,但尚氏族人除了一部分逃入溧水城避難,更多的則留在尚家堡。
尚氏在溧水擁有田宅兩千餘頃、僕僮五千餘人,位於茅山南翼東廬山中的尚家堡,乃是尚氏的家寨,雖然規模不及溧水城,但防禦之堅固不會在普通城寨之下。
尚氏有三百多精銳家兵,在尚文盛次子尚仲傑的統領下留守東廬山,再從奴婢挑選精壯,差不多有上千防兵。
在金陵以南,尚家堡未必能比有兩三千兵馬駐守的溧水城、平陵城好啃。
尚家有奴婢來投,馮宣第一時間帶過來見韓謙,姚惜水心想韓謙多半是對尚家堡動了心思吧?
張平正在北垂峰莊院跟韓謙說事,看到姚惜水走進來,微微愣怔了那麼一小會兒,神色才回復正常。
「從嶽陽趕來金陵,這一路兇險艱辛,便是精壯男子都承受不住,姚姑娘還真是想念的緊我啊?」韓謙目光炯炯的盯住姚惜水抹了藥水後面板顯得黯淡發黃的臉。
他對姚惜水的出現卻沒有意外,想當初張平到敘州來傳旨,姚惜水與春十三娘不惜千里迢迢隨行,這一次怎麼少得了她們?
當然,姚惜水沒有與張平、林海崢他們同行,韓謙猜測除了姚惜水要單獨與晚紅樓潛伏於金陵的人馬接觸外,張平流露出來的政治傾向,與呂輕俠及太妃王嬋兒等人背道而馳,應該是也不甚得她們的信任了吧?
「義父他們前腳剛走,但太妃實在關切金陵形勢發展,特令我隨後趕過來看一眼,韓大人不用擔心惜水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姚惜水冷淡的回應韓謙的調笑,繼而又跟張平說道,「我剛剛去小茅峰見過侯爺,侯爺的意思是說韓大人這邊一意孤行要徵召奴婢入伍,他勸說不了,但有什麼一定要他們配合的,他們也會去做——總要先渡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張平疑惑的看了姚惜水一眼,心裡想,但只要李普不袖手而走,總歸不能算是壞事。
姚惜水既然表示她是代表太妃而來,韓謙也就留她在議事大廳裡,讓馮宣將午時來投軍的尚家奴婢尚虎帶進來問話。
「尚虎在尚家為奴已有四代,平時在尚文盛的侄子尚喜身邊侍候。昨夜告函之事才傳入溧水城中,尚虎與另一個尚家奴婢在尚喜身邊看到告函,議論起投軍的事情,或許被尚喜聽著,夜裡出城後,尚喜趁他們不備,拔刀殺來,另一個尚家奴婢不幸被殺,尚虎倉皇逃入田野,僥倖活了下來。他清晨走回到尚家堡,想找尚文盛的次子尚仲傑主持公道,卻不想他的父親夜裡被抓起來用刑,活活被打死懸掛在堡城之上,他娘親及弟妹此刻還被尚家關在水牢之中,被用來警告那些心存異志的奴婢。」馮宣簡略的代尚虎說起昨夜的遭受以及孤身來投軍的緣由。
「異志?」韓謙冷冷一哼,拍著桌子說道,「這些個奴婢不過想著投軍贖身,希望子孫後代不用再世代為奴,在這些門閥子弟眼裡就成了心有異志,就成犯天條了,不惜毒刑拷打致死?」
在座的林海崢、趙無忌等人出身都低微,他們同情尚虎的遭遇或許是真的,姚惜水心裡卻是不屑,心想韓謙以往對待手下的奴婢部曲,難道就不苛刻了?暗感韓謙他現在需要誘惑奴婢來投,才如此惺惺作態的吧?
當然了,姚惜水並不相信尚虎的遭遇都是事實,更懷疑這是尚喜、柳子書等人編好的說辭,畢竟尚虎與她前後腳到茅山,也未免太巧合了,只是她這時候不會戳破,而是暗中察言觀色。
尚虎想到這一天一夜的遭遇,心裡有驚惶有仇恨,但更多是迷茫與困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