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叔父所見,我們當如何為之?」馬循看向馬融,問道。
「以黔江客棧的名義,向韓謙貸出五百餅金,看他敢不敢出據收條,收下這筆錢,」馬融跟馬循提出建議,又看向文瑞臨,問道,「文先生覺得呢?」
文瑞臨知道馬融是武將出身,有進取之銳志,不喜歡縮頭縮腳什麼事都不敢做,但也不得不承認,先拿金餅試探要更穩妥一些。
五百餅金,相當於六百萬錢。
一家容留販夫走卒歇腳的食肆客棧,要是拿出這筆巨資,以借貸的名義交給韓謙,換取於黔陽城外築堤圍墾的便利,鬼都能猜到這筆錢來自於哪裡。
韓道勛、韓謙父子收入這筆錢後,要是金陵那邊沒有什麼動靜,嶽州以東的楚兵沒有什麼調動,而韓道勛父子還真就默許他們將數百甚至上千屯卒及部分家眷送到敘州,以圍墾的名義,在沅水之畔,擇兩到三處要隘之地,先安置下來,那至少不用擔心這是金陵所設的圈套了。
而他們將來能在敘州腹心之地有兩三千直接掌握的武力,還真就不怕敘州能飛出手掌心,而夾於朗州與敘州之間的辰州,又豈能孤掌獨鳴,脫離潭州的掌控?
這麼一來,將為潭州沿沅水往上游、往西南開拓出六七百里的縱深腹地出來,更能透過敘州,將影響力往黔中舊郡延伸,絕對要比等金陵發生變故後才去解決辰敘諸州的問題要好。
即便到時候,土籍大姓勢力都極有可能會選擇觀望,不會威脅潭州的側後,但是潭州倉促間也不要想能從這些地方抽調人力、物力。
金陵變亂時間持續久,潭州還能從容整頓湘南諸州,要是金陵變亂的時間極短,甚至天佑帝駕崩後其子繼位,外戚徐氏又安分守己,又或者說外戚徐氏在改朝換代前決意先解決潭州的威脅,潭州沒有一個穩定、有縱深的後方,到時候不就傻逼了?
然而文瑞臨所憂慮的,韓道勛父子即便是存有私心,才在敘州如此部署,然而韓道勛父子的部署,即便能瞞過金陵、瞞過安寧宮及外戚徐氏,但能瞞得過跟他們共同擁立三皇子爭嫡的信昌侯李普嗎?
到時候韓道勛父子拿什麼說服臨江侯一系的其他人,支援他們在敘州這麼搞?
又或者說三皇子為了爭嫡,完全可以犧牲掉荊湖以西的利益?
這是文瑞臨最想不明白的地方,但他也知道,在馬融、馬元衡等人的眼裡,韓道勛父子可能是很厲害,但此時還沒有資格成為他們重點考慮的敵手,他們目前真正所盯的,還是天佑帝、安寧宮及外戚徐氏……
第一百二十八章 賄賂
「黔江客棧的店東家,過來拜見少主……」韓老山走進東院稟道。
他看到少主韓謙坐在濃蔭下,就著一張簡案正書寫著什麼,奚荏與趙庭兒操持一件帶半圓盤的立杆,在院子角落裡比比劃劃,禁不住微微蹙眉。
他是完全搞不清楚少主韓謙在折騰什麼,只知道少主折騰一件事,就要流水般的耗掉一筆錢物,也不知道少主收刮過來的錢物,還能夠供他折騰多久。
「黔江客棧?」韓謙抬頭疑惑的看了韓老山一眼,問道。
沅水或者說沅江,是指從朗州到黔陽這一段的河道,而從黔陽曲折往西南的河段,則稱為清水江,幹流長達千餘裡,一直深入黔東舊郡的腹地,沿途黔東、湘西南大小山脈發源的溪河匯入,也將這些地區的州縣城池、大小村寨,跟黔陽銜接在一起來。
黔陽城雖然不大,城內也僅有千餘住戶,但作為黔東舊郡的門戶之地,商旅一向發達,城內的大小店鋪卻也有一二百家。
韓謙對黔江客棧這個名字不甚熟悉,想必不是他這段時間重點光顧的商家。
「是一家僅有通鋪的客舍,要是少主覺得叨擾了,我這便將人打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