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韓謙手裡再次攢下來的鉅款,沒想到他還沒有將這筆錢捂熱,他老子已經又打起主意來了。
看到韓謙猶豫,韓道勛說道:「雪峰山通道開啟,也是有利龍牙城的貨物往邵衡兩州輸入,不應該盡用州衙捉襟見肘的公帑錢。你手裡再怎麼緊缺,這個冬天也要先給我擠三萬緡錢出來……」
韓謙見州府實在擠不出多少錢糧出來,才順勢答應下來。
三萬緡錢,僱三千多壯勞力幹一個冬天,大概也就能將雪峰山驛道沿途二十多處坍塌地及特別險陡處打通出來。
想要進一步拓寬、裁曲取直,就要架設橋樑,那便三十萬緡錢都打不住。
說起家兵部曲招募,韓道勛興致就淡了下來,臨了只是輕嘆一聲,跟韓謙說道:「這些事你決定吧!」
看父親眉頭所鎖的淡愁,韓謙心裡一嘆,他知道父親的政治抱負就是要為生民立命、削除宗族強豪、使國用富足,繼而使天下重歸一統、削彌戰事,攻陷潭州城這三個月來,父親也多次寫信給他,討論借削藩之勝在湖南八州推行新田制的可能,沒想到父親的諸多政治主張都沒有浮出水面討論的機會,他韓家此時卻成為湖南一等一的強豪。
郎溪縣近日發生一樁叔伯告侄媳通姦卻又被侄媳反告侵奪家財的案子,李唐在郎溪縣審不出什麼名堂來,韓道勛下令將案犯押送到州衙來親自審理。
案犯天黑前才押送過來,喝過酒夜色已深,韓道勛便先回書房閱讀卷宗,方便明日一早便能上堂審問案犯。
韓謙也準備回東院歇息,範錫程卻喊住他,說道:
「成志如今也成家立業,而我年紀也一大把了,倘若再不動身去梁地尋找妻女,怕是半截身子就要埋入黃土,再也走不動了。家主許我這幾天就動身,這裡再跟少主說一聲。」
韓謙微微一怔,看著範錫程霜白過半的鬚髮,沒想他還是放不下十多年前在戰亂裡走散的妻女,竟然要趁著現在還有些氣力,抱著明知只剩一絲渺茫之極的機會,執意要前往梁國尋找。
韓謙暗裡一嘆,淮河下游一度梁楚交戰的重心,流賊橫掠,滄海桑田、幾經變易,早就物是人非,範錫程的妻女即便還活在世上,也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掙扎生存,哪裡有可能找得到?
韓謙想勸一勸範錫程,但看他腰板挺得筆直,透漏出不可折服的意志,暗感倘若執意阻擋,範錫程倘若不告而別,也會因為心結難解而從此意志消沉下去吧?
韓謙與範錫程相處談不上多愉快,但範錫程對他父親忠心耿耿,韓謙也不想他晚年淒涼的客死他鄉,到最後身邊連送終之人都沒有,說道:
「三年為期,要是三年還沒有音信,範爺便回來可好?成志以後便留在我的身邊辦事,但範爺總也要念著他們兄妹三人。」
範成志乃是韓謙當年強迫範錫程所收養的家兵子弟,範武成、範大黑死後,他便是範錫程唯一的養子。
範成志還有兩個妹妹隨他們的寡母嫁給範錫程,過繼過來。
範成志今年剛滿十八,範錫程就迫不及待的幫他說了一門親事,而他兩個妹妹今年也都許了人家,韓謙在潭州時,還特地讓趙庭兒幫他備了禮,卻沒想到範錫程這麼心急,主要是為了離開時能沒有太多的牽掛。
範錫程點點頭,答應韓謙所說的三年之期,心想自己在外風餐露宿、漂泊三年,估計也沒有力氣再跑動了。
韓謙將右手所戴的一枚精鋼戒指摘下來,遞給範錫程,說道:「範爺你帶一名奚氏少年在身邊伺候,也將這枚戒指帶在身上。倘若途中需要什麼幫助,到水陸通衢之地,將戒面翻過來,或能得到一些援助……」
精鋼戒指看上去平淡無奇,但按住側面的微小機簧能開啟戒面,露出裡面的小盤有兩個小篆「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