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在胸前大聲哭泣著,身體劇烈顫抖,白靖炎只覺得眼眶一陣陣發燙,他伸手將他的小女孩摟入懷中,替她當去風雪,漸漸微笑了起來。那笑在傷痕交錯的面容上,竟也動人非常。
馨冉緊緊抱著他,任由淚水浸溼他胸前衣衫。這十多年來,她一直都靠著自己,自打入了軍營,更是努力讓自己有擔當,成為底下士兵的依靠,成為府上眾人的支柱。面對任何人,她柔軟的腰身從不願彎下,即便是藺琦墨,也不可能讓她完全放鬆。
可唯有現在,未有面前這個人,唯有這個懷抱,能夠讓她回到自己單純嬌憨的歲月,縱容自己暢快的流淚發洩,無所顧忌的撒嬌。
其間無論星月如何變幻,這裡縱使沒有熱烈湧動的激情,卻有著如冬日眼光般溫暖又慵懶的信任,彷彿只要閉上眼睛,便有能重回到那些無憂無慮的歲月,能成為那個任性妄為的小丫頭,在他面前張牙舞爪。
十二年了,她以為是陰陽兩隔,生死再不得見,然而此刻投入他的懷中,這期間無論兩人經歷了什麼,無需想問,無需多言,靖炎還是靖炎。
不管世事如何變遷,縱使有一日各尋各的愛情,各有各的伴侶,縱然將來兒孫滿堂,鬢斑齒松,馨冉知道,在這個懷抱中,靖炎也依然是小時候那個時時寵著她,溺著她的靖炎。而她,亦會是他心中永遠的冉兒妹妹。
不知何時雪漸漸停了,匍匐在白靖炎懷中大哭的馨冉也漸漸轉為抽泣,漸漸沒了聲響。只是靜靜地將頭埋在他的胸前,聆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白靖炎靜靜地擁著她,輕柔的撫摸著她的亂髮,淺笑著道:“生日快樂。”
馨冉身體一顫,淚水再次湧上。自親人離去,這天下便在無人知道她的生辰,十二年了,再次聽到這句話,馨冉只覺得恍若隔世。
片刻,她抬起頭用衣袖印去臉上淚痕,振作一下,輕聲道:“靖炎,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白靖炎微微笑著,伸手理順她耳邊的亂髮,重重點頭:“傻丫頭……”
馨冉眼波輕動,忽而開心一笑,宛若孩童,抓住白靖炎的手,朗朗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一人的,我就知道!”
白靖炎溫和一笑,憐惜地握緊她的手,輕聲又道:“是我不對,我不該這麼多年才找到你,是我不好。”
他交錯著傷痕的清減面容上帶著閒淡安寧的微笑,五官仍可見少年的模樣,可那神情卻在不是她熟悉的靖炎。
靖炎的笑是燦爛的,帶著可惡的調皮,永遠不會這麼沉靜。靖炎的性情是灑脫的,爽朗的,永遠和快樂相連。可是現在的莫之焰,在她的印象中,是個冷冽而孤絕的男人,永遠帶著疏離和蒼涼。
可不管是以前的臭小子,還是現在抱著她默默給她安慰似哥哥一般的靖炎,都讓馨冉感受到暖暖的親情。十二年來,她第一次由衷感激上蒼,感激它讓靖炎還活著,感謝它沒有留她孤苦無依。
靖炎定是吃了很多苦頭才會完全變了性子,欣然心中湧起濃濃的自責。當年她不該相信那些士兵的葷話,不該只想著爹孃的屍首而輕易相信他已經死去。
他應該到山下去找他的,若是那時候她能存著一點妄想,到懸崖下找他,也許他們便不會這般各自孤苦多年。
馨冉輕輕摩挲著白靖炎的面容,心中酸楚難忍,她不想惹他難過,可是又忍不住想知道,微咬下唇,終是語調微顫地問道:“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你去了哪裡?”
白靖炎似是明白她的心思,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從衣襟上扯下一片方布,將身邊落雪攢成一小團,包入布塊,用布巾包好的雪團去敷馨冉紅腫的眼睛,柔聲道。
“先別急著問我,我雖然看上去吃了不少苦,其實不然。你別瞎想。這些上都是當年落下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