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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頁

可一想到年幼的女兒,貝拉又開始畏懼死亡。

那是她支撐至今的唯一念想。為此,她必須活下去。

「放、放手——」貝拉邊喘氣,邊掙扎著握住總督的手,想要掰開那鐵鉗般的手指。「求你了,別殺我——」

總督騰出一隻手,扯散了她的頭髮:「閉嘴吧,你這不知廉恥的盪|婦!」

盤起的髮髻散了大半,嵌著寶石的髮簪也從發間脫落,掉在一旁。

出於本能,貝拉握住了那支髮簪。她用盡全身僅存的力量,抓著髮簪向莫吉斯總督的頸側刺去。這既是自救,也成了遲來的復仇。給了她逃離的理由,也徹底切斷了她的退路。

鮮血噴出的瞬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貝拉數不清自己對著眼前的人刺了幾下。總督沉重的軀幹砸在她瘦弱的身體上,壓得她無法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哭。

「……莫吉斯?」

總督沒有回答,只剩血流不斷從他破損的血管湧出,浸透了做工精美的刺繡地毯。

一切都結束了。

貝拉夫人癱在地上,顫抖著撥出一口氣,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淌。她想起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海鳥的投影掠過城市深處的巷落,替她捎走所有短暫的不愉快。

那曾是多麼美好的歲月。

發現總督的屍體與眼神空洞的總督夫人時,女僕差點摔掉了手中的果盤。她嚇得後退兩步,險些癱軟的身體靠著門框,大氣都不敢出。

很快,女僕就明白了一切,也做出了決定。

總督夫婦的臥房在總督府的三樓,而莫吉斯總督一向不讓家人和貼身僕從以外的閒雜人進入三樓,被排除在外的包括看門護院的男性守衛,樓上的多數事情都由她們這些女僕打點。所以,其他人暫時不會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女僕快步走到貝拉身邊,艱難地將總督的屍體從她身上挪開,又晃著她的肩膀輕聲喚道:「夫人!夫人!您快醒醒!」

貝拉悠悠回過神,目光終於有了焦點。

「您快換上我的衣服,帶上大小姐,趕緊從後門出去。租輛馬車離開瑪倫利加,去哪兒都行,越遠越好。」女僕抿著唇,暗自下定了決心。「我會想辦法拖延時間,讓別人沒法追上您。」

「那你——」

「沒事的,我知道怎麼逃跑。」女僕搖搖頭,明明自己也怕得發抖,卻還是緊緊握住了貝拉的手。「這是我——不對,是我們,總督府裡的所有人欠您的。」

她們一直看著這一切,目睹著莫吉斯總督的暴行與貝拉的忍讓,卻無法也不敢伸出一次援手。為救女主人脫身燃起的這把火,便是她們長久的愧疚與遲來的勇氣。

事發突然,貝拉沒來得及與路易斯告別,也沒能和索菲婭再說上一句話——與她相比,飛獅公館的女主人顯得多麼快活,如玫瑰般光彩照人,是她憧憬卻永遠無法成為的另一個自己。

那場盛宴之後,索菲婭曾挽著她的手臂,邊觀賞瑪倫利加的絕景,邊用那蜜酒般清冽優美的聲音同她說話。貝拉不知那是真意交好還是另有目的,但她依舊感謝索菲婭短暫的陪伴。

那是她漫長苦痛中的片刻歡樂,讓她得以從另一個女人身上得到嚮往已久的溫暖。

對於路易斯,貝拉也抱著複雜的情感。

她曾期望這個被瑪倫利加遺棄的男人與自己一同遠走,但最後,她只能在匆忙間給路易斯留下一封信。

「路易斯,我終於殺了我的丈夫,我全部痛苦的來源。

我不得不這麼做。他差點殺了我,我只能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保護我的孩子。

我準備帶著孩子離開瑪倫利加,離開半島,到另一個不會被任何人認出的城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