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年輕力壯的艾德里安相比,呂西安將軍受的傷要嚴重得多。艾德里安帶著貴重的慰問品,代表飛獅公館前去探望時,他還躺在床榻上,大半個腦袋藏在繃帶底下,以至於說話都不太順暢。
屋裡瀰漫著濃烈的藥味,肅立一旁的軍士憂心忡忡,將軍本人倒是看得很開。沒等艾德里安開口,反倒先問他身體是否抱恙,飛獅公館的人員傷亡如何。
發動這次襲擊的不是託雷索家族,且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但艾德里安還是禮節性地向呂西安將軍道歉。他為將軍所受的傷感到愧疚,哪怕這些傷並不是他造成的。
雖正以近半百的年紀遭受燒傷和箭傷的折磨,呂西安依舊錶現出令人欽佩的豁達與正直。不需要對方自證清白,將軍本人也並未將這起事件歸咎於艾德里安與飛獅公館,這令艾德里安對他的敬重又深了幾分。
呂西安說:「我的手下已經找到了那幾艘輕帆船的船主。據船主所說,那些空船近一個月都在碼頭修整,和總督府或飛獅公館沒有關係。他家底清白,也不曾與可疑人物交往,看來對此事毫不知情。」
——至於船舶被燒毀的損失,就不知該向誰索賠了。
艾德里安也真誠地表明立場:「雖能力有限,我們願意與您一同調查真相。」
除卻火船和棧道上庫爾曼人的屍體,分別來找他們的「信使」成了最重要的線索。艾德里安說,他已經找來畫師,根據自己的記憶描繪出了那位信使的形象,而將軍這邊也恰巧採取了相同的行動。
「我剛和手下店鋪的老闆們打過招呼,讓他們記住這兩張臉,好從客人那裡打聽點訊息,同時多留意是否有庫爾曼人在城中逗留。一旦發現此二人的行蹤,他們會告訴我的。希望這能幫到您。」艾德里安說。
呂西安讚許地點點頭,心想這樣行事嚴謹靠譜的年輕人如果能為自己工作,那該是一件多好的事。
一直以來,由於城防與商業兩不相擾,守備軍與飛獅公館關係很淺,呂西安和託雷索家族更沒有私交。在此關鍵時刻,飛獅公館的臨時代理人沒有急著撇清自己,反而主動與多災多難的代理總督站到一起,呂西安著實有些感動。
不過以他現在的狀態,能不能繼續當「代理總督」也不好說了。
呂西安發出一聲近似苦笑的嘆息,無奈地說:「雖然士兵們還在追查這兩起案件,但眼下我沒法再去兼顧總督府的事務,瑪倫利加的管理權還是得還給市政廳,由他們商量著辦。效率肯定會低不少,生意上的事我大概說不上話,但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的話正好啟發了艾德里安——難道這正是兇手襲擊呂西安將軍的目的所在?
這一推論令艾德里安感到毛骨悚然。他進一步思考:那襲擊者又因何將飛獅公館牽扯進來,難道只是為了栽贓給託雷索家族嗎?
襲擊的方式不難理解:呂西安將軍一直待在戒備森嚴的軍營,只能找個理由將他連夜詐到海港區的角落。那裡處在守衛的活動範圍之外,一到夜裡就黑成一片,狹長的棧道也很容易被切斷。
然而,如果暗算將軍算是大膽的行徑,對艾德里安下手就有些多餘了。
艾德里安又想起那些庫爾曼人。瑪倫利加共和國與遠在北方的遊牧部族素無瓜葛,他很難想像這些人究竟受到誰的僱傭,主謀是否正潛伏於這座城市。若是最糟糕的情形,籌劃這一切的人說不定還是市政廳會議的常客。
「……科馬克大師跟我說過,他在船上只看到了這群庫爾曼人。」
呂西安的眉毛雖被燒掉大半,光是看繃帶下面部肌肉的聳動,也足以發現他表情的變化:「路易斯·科馬克?哦,說到這位優秀的賞金獵人,我還得感謝他呢。他救下我和我的侍衛,一句話不說就往火裡跑,當時真是嚇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