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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不安,楚德更深切地體會到了一言難盡的恥辱:從來都是他把別人當作策略和工具,卻沒想到他竟然也有被同謀者獻祭的一天。

不對——楚德轉念一想——他不是從未構想過這種可能性,也很清楚別人是怎麼看待他的。只是楚德過於自信,又一廂情願地認為只要權力的膨脹快於結怨的速度,就不會有誰敢算計到自己頭上。

現在亦是如此。

要逃很容易,只是得趕在旁人起殺心之前。

楚德深諳與自己合作的那群顯貴的作風:他們說話拐彎抹角,生活中儘是惱人的繁文縟節,但只要明確了利弊取捨,下定決心把所有罪行栽贓給某個倒黴鬼,他們是不會因優柔寡斷留下後患的。

但真的要逃嗎?楚德還是猶豫了。

他一邊懷揣著「總有辦法脫困」的僥倖心理,一邊也實在放不下已經擁有的東西:好不容易才擺脫「賤民」生活的陰影,一步步爬上賞金獵人協會會長的位置,透過莫吉斯總督短暫地觸碰到權力的光環……

最礙眼的人和陳舊的罪證已經消失,更顯赫的名聲、更接近城邦統治階級的地位就在眼前。於瑪倫利加苦心經營數年間積攢的一切,又怎能隨便放棄?

是的,楚德承認是自己的貪婪令他無法離開。要讓楚德狠下心逃離瑪倫利加,除非橫亙在他面前的是危及性命的滅頂之災。

這令他想起已經銷聲匿跡的路易斯·科馬克,他的前輩兼單方面的「政敵」。路易斯的逃離也是因為失去了退路和歸處,這與楚德當下的困境構成了相當諷刺的對照。

楚德不禁想像,那個男人在傾盆大雨中重獲自由時,他的雙眼究竟看到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voodoo kgdo - ul&039;d out

☆、第七十一章 北風

建立瑪倫利加的先人們不僅帶來了舊帝國的財富,也繼承了北方的部分軍事傳統。雖然漫長的和平使這座城市受到過多的「溺愛」,尚武情結與危機感在海風中消磨殆盡,但那些城防工事還是作為舊帝國的遺產保留了下來。

只是荒廢許久的「帝國遺產」著實太過陳舊,用於治安的守備軍也缺少與外敵對抗的戰鬥力。庫爾曼人帶著攻城塔與火炮兵臨瑪倫利加城下時,多數人都預見到這將是一場慘烈的潰敗。

——銀灣塔雜記·最後的守備軍

幾位貴族和商人秘密找上了呂西安。他們神情嚴肅,不知比審判路易斯時看著正經了多少:「呂西安將軍,我們必須向您告發瑪倫利加的變節者。」

跟在總督秘書身邊的守衛遞來一封已經拆開的信件,裡面竟交代著讓路易斯·科馬克潛入總督府、謀殺總督的細節。除去用巨額債務脅迫路易斯犯罪的部分,每個步驟都與審判時的供詞嚴格對應,簡直像一份詳盡到如同手把手教學的犯罪指導。

——難道路易斯是被人唆使的?

看著那封未署名的信,呂西安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不對:「各位是在哪裡找到這封信的?」

前來告密的幾人對視一眼,秘書再次發言:「城郊有座廢棄的瞭望塔,案發前,附近的農戶曾見到路易斯·科馬克在那裡出沒。我偶然間聽到這樣的傳聞,便委託幾名守衛前去搜查,心想或許能找到逃犯路易斯的下落。他們沒找到人,但在瞭望塔裡找到了這份東西。」

說話之餘,他不動聲色地觀察呂西安將軍的反應。呂西安略一思索,揮手叫來一旁待命的副官,讓他向總督秘書提到的守衛核實情況。

呂西安又問:「對於寫這封信的人,您似乎知道什麼?」

秘書刻意的眼神閃躲準確地吸引了對方的注意:「這就是我想說的『變節者』的問題了。有件事,我不知當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