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
嗯,還是他老婆的眼光好。他非常有榮幸地挺起胸膛,給馬兒抱來一束青草吃,待它吃完就可以上路了。
遠處有一對夫妻吵吵鬧鬧地走過來,身後還拖著二三個流鼻涕的小孩,正放聲大哭不已。在這邊看馬的馬伕們全轉頭過去看,就見著矮小且不耐煩的丈夫,以及身邊肥壯且邋遢的妻子,不知為了什麼在爭吵,聲音大到只怕連老天爺都得捂上耳朵了,而身後那三個小孩更助長其聲勢;由衣著來看,就知道是市井鄙夫婦,沒什麼好側目注意的。
他們一家五口走向最角落的破舊馬車,丈夫終於不耐煩地叫了:“你好了你!也不過是少收了那婦人二文錢,你發瘋什麼!”
“二文錢也是錢!只怕你這死人存心拿我千辛萬苦繡好的巾子去與那賤人眉來眼去,誰知道你們私下幹了什麼苟且之事!今天我要是沒跟來,搞不好你不只少收二文,而是整個送人了!而你呀,更是與她亂來一通。”
“你……你胡說什麼!”那丈夫惱羞戊怒,不客氣地甩了妻子一巴掌。讓婦人跌在地上號啕大哭。
那婦人當真也不起來了,坐在地上槌胸頓足地嘶號,什麼粗話都翻出口了。罵完之後又叫道:“許財生!當年在我家鄉,多少男人跪在地上要娶我,你這,居然這麼糟蹋我!我不要活了啦!”
“呸!少丟人現眼,不上馬車最好!我自己回家!”男人也有一肚子怨氣,將三個小孩丟上車,一邊吼罵著。
這種事,外人不要干預最好,不過舒大鴻就是不忍心看這失態婦人沒有臺階下,直賴在地上好不可憐,牽了馬車經過時,忍不住扶了她一把:“這位大嬸,和氣生財,你就快些過去吧!”
淚涕滿臉的婦人抬起眼,四目交接的一刻,婦人尖叫了出來:“你是舒大鴻!”那一雙豆大的眼同時也驚疑不定地直在他身上的好布料,以及名貴馬車上溜轉。
“這位大嬸認得我?”舒大鴻一頭霧水,怎麼也記不起來自己曾見過眼前這女子。
這婦人猛地雙手扯住他衣襟抹自己的大花臉,將自己滿臉的汙穢拭在他衣袖上,才正對他:“我是張阿滿呀!桐林縣溪周村的同鄉呀!看來你是發達了。”口氣中無限遺憾。豆大的眼閃著精光,活似要剝下他一層皮看著。
“肥婆,上路了,別礙了人家大爺的路。”瘦小的丈夫在三步外吼著。
“你這老不死的,閉嘴!當初我要是跟了他,今天也是個富家夫人,哪還得受你這死人氣!還陪你工作得連口也不了!”張阿滿氣焰正盛地吼了回去,轉頭又是另一副嘴臉。努力瞪大眼,挑著蓮花指,道:“大鴻哥,您現在在哪兒高就呀?做什麼營生?娶妻了沒有?是不是還在等我呢?”聲音企圖嗲出風情萬種的韻味,卻只激出所有人的雞皮疙瘩。
舒大鴻許久才從她的綠豆眼,以及缺了四顆大牙的血口中,看出她原來就是他六年前想做善事娶了的那個女人。原來她還是嫁人了,那敢情好。雖然目前變形得不成人樣,但吃得這般肥碩,表示她沒嫁得太差。不過,她的口氣怎麼變好了?
“張大姐,是你呀。”
“呀!叫什麼大姐!別忘了你當年追了我好幾年哩!死相!全忘了呀。”嬌羞地槌了他一下,居然當眾與男人調情了起來。“你叫我滿妹就好了。”
滿妹?不會吧!她大姐還大上他三足歲哩!舒大鴻再怎麼遲鈍倒也明白這種刻意的親不合宜,可是他又沒有靈活的手腕來處理人際關係,只能吶吶地說:“張大姐,我呃……我要走了,我的夫人還在前門等我哩──”他的聲音被尖叫打斷:“什麼!你娶了!你當年說要娶我的!你怎麼可以娶別人!”竟然使潑起來了。
她的丈夫走過來氣道:“你得了!少丟人現眼!”
張阿滿一把將丈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