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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我搖搖頭,答非所問:“日子過得好快。”

“嗯……剛見到你的時候,你才……”他一本正經地抬著手在空中比劃著高度,被我伸手一拽衣袖拉了下來:“臣妾說的不是這個!”

他忍俊不禁地一聲笑,低首在我額上一吻:“要走上一會兒,你可以先睡一睡。”

我依言閉了眼,把他的胳膊抱在懷裡,他的食指在我下頜上一劃:“這是小時候喜歡抱著枕頭睡覺落下的毛病麼?”

“……”

馬車行出含光門,向西行去。我的家在延康坊裡,按大燕的規矩,各戶人家的大門只能朝坊內開,唯有三品以上的官員府邸才可向主街設門。馬車停下,是延康坊東側,離坊門還有數仗距離,我抬頭看看眼前這扇久違的大門,門匾上兩個幾乎已辨不出的字:晏府。

一別數年,我心裡知道如今的晏府會是如何的模樣,可親眼所見這落敗的門楣,心底還是一陣陣無法言喻的刺痛。朱漆凋零,磚瓦殘破,這是我的家。

我在門口駐足良久,一步也挪不動,他一摟我的肩頭,溫聲道:“進去吧。”

我頜首,隨著他一起走上門前的臺階。

鄭褚去推門,久未開啟的大門“吱呀”一響,塵土撲簌簌地落下來。我一聲輕咳,被他抬起衣袖擋在懷裡,提步入門。他揮手讓剛欲跟上來的三人等在外面。

家中大門至前廳的這一處空地很大,我記得小時候經常看見父親下朝後在這塊地方踱來踱去地想著事情。我問過母親,父親每天都在想什麼,母親摸著我的丫髻告訴我說:“大燕的大事,說了你也不明白。”

在晏家落罪後,我曾一度疑惑過,父親連大燕的大事都可以去想,為什麼晏家還是會落到如此境地。

現在這一塊空地一如舊年,可不遠處那牆壁斑駁的前廳,還是在分明地告訴我:不是當年了。

我忽然產生了一股說不清的感覺,引著我步履極快地往前走,繞過前廳,直接到了書房的門前。

父親是在這裡被賜死的。我看著他們端著鴆酒、匕首、白綾進去的,卻不知道父親選了哪一樣。緊接著母親就殉了。

我站在門外,門近得幾乎能碰上我的鼻尖,卻幾次伸出手又放下。小時候,要進這扇門,我是從來不需要猶豫的。無論有什麼事情要找父親,推門進去就是了。

宏晅在旁看著我,許是瞧出了些端倪,問我:“怎麼了?”

“這是父親的書房。”我低頭,忍著淚意,“父親是在這裡走的。”

他聞言一頜首,慰道:“那就不要打擾他安歇了。”

正文 059。武侯

我點點頭,退回至階下;面朝著房門重重地拜了三拜:“父親;芷宸不孝,過了這麼多年才得以回來看您。阿宸得趙伯伯照顧、又得陛下關懷;一切都好,只求您在天之靈庇佑兄妹平安。”

宏晅靜默地看著;我說完又一拜;斂裙起身。他就勢攙了我一把;深深地凝望書房一眼;向我道:“走吧。”

漫無目的地在空蕩蕩的晏府裡逛著;我的目光緩緩劃過夜幕中這熟悉的一切;他在旁邊也並不做聲;我們就這樣從晏府的東頭走到了西頭,另一扇大門出現在眼前。他忽而停下腳步,我也停下來望向他。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出月光勾勒出的那個好看的輪廓:“很少聽你說起你兄妹的事。”

我一怔:“嗯。”

“說說吧,朕想聽聽。”他說著上前推開了門,外面就是延康坊的街道,夜色中,他的聲音帶著笑意,“順便四處走走。”

坊內宵禁雖不如主道上那樣嚴格,各坊也都會有酒肆客棧開個通宵,卻不意味著坊內住戶可以三更半夜四下走動。這裡倒是沒有金吾衛巡街,可仍有武侯四處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