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荒蕪。
“你不是武器,凌。”
安倍晴明握著茶杯的手指下意識地一縮,感到自己剛剛的語氣有些強硬,深吸一口氣,用略帶調笑的語調,說:“那位要是聽到你這麼自稱的話,肯定會來找我麻煩的……”
“因為我沒有做好引導,連你對自己的認知發生了錯誤,都沒有察覺到。”
月野凌並不贊同安倍晴明的觀點,對方口中的那位,早就已經不能出來找人麻煩了。但他又不知道怎麼反駁,只能沉默地把第三塊和菓子塞進嘴裡,無聲且執拗地抗議。
安倍晴明沒有看青年,而是望向庭院中的櫻樹。
小紙人拿著掃帚,專心致志地打掃著石板路上的塵土。掃到兩人的腳下時,等待片刻,也未見兩人主動讓開,氣憤地跺了跺腳,跑到另一邊繼續清理。
“凌喜歡和菓子麼?”
月野凌摸向最後一塊和菓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目光微轉,見對方沒有回頭的打算,飛速捻起和菓子,張開嘴一口吞掉……
結果被噎住了。
將托盤上的空杯續滿茶水,遞給青年讓他順氣。安倍晴明沒有得到青年答案的想法,接著說道:“凌喜歡博雅帶過來和你玩的小三花麼?”
“凌喜歡靈魂乾淨的人麼?”
月野凌抿緊雙唇,眸中是運用靈力後,殘留下點點碎金。
“凌是喜歡的。”安倍晴明肯定地說。
“髭切殿是,膝丸殿是,凌也是。當體驗到喜怒哀樂,有了屬於自己的喜惡後,‘武器’一詞,便再也不能用來形容你們了。”
“真正的武器,可是沒有情感的。”
一陣風吹過,帶起無數片落櫻花瓣,撒在小紙人剛打掃乾淨的石板路上。
安倍晴明露出勝利者的笑容,眼尾的一抹紅痕鮮豔奪目。
“凌,你不是武器。”
再次說出了相同的話,而此時的語境,與之前的完全不同。可在月野凌看來,只是無法反駁和完全無法反駁的區別。
在這個問題上跟晴明糾纏,沒有任何意義。
青年決定換一個話題。
“其實,你沒有必要一直關注我的,晴明。”
月野凌盯著空掉了的碟子,道:“我已經適應這裡的生活了。”
最後一塊和菓子吃的太急了,都沒有品嚐到多少味道。
可惜了……
安倍晴明明白,改變青年的認知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沒辦法立即看到成效。見青年轉移了話題,便順著對方的意,說:
“拉你入世的人,是我。”
“所以……”
白狐公子雙眸微彎,話語中溢滿了能將人溺斃其中的溫和:“在你沒有完全融入這裡之前,我會對你負責的,凌。”
在沒有真正理解感情,沒有家人、友人,甚至是愛人陪在身邊,他絕不會放任凌一個人,在世間孤獨地遊蕩。
沒有羈絆約束的凌……對凌自己,亦或是其他人,都是一場隨時爆發的災厄。
月野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晴明總是有辦法,讓他無話可說。
難道,這就是狐狸的天賦嗎?
輕咬住下唇,印上淺淺一道齒痕。月野凌大腦艱難地運轉著,雙唇開合數次,最後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尾巴。”
聲音宛如落櫻飄過,輕易泯沒在了小紙人的打掃聲中……
但身邊的人,還是聽到了。
安倍晴明一怔,隨後反應過來青年的意思,無奈地笑道:“真拿你沒辦法……”
一條蓬鬆雪白的狐尾從身後冒出,拂過青年的袖口,溫順地平放在對方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