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無情入小樓,綠窗閒吊小銀鉤。折損荀袗十年瘦,同憐瘐腸繞指柔。
那份閒情,不知何日才能再回心頭。曹寅憂鬱地想。
曹頎正朗聲向他回報說:“叔父,前日您吩咐我去催要來的端午節進內的錦緞銀子六百四十二兩,內務府撥下來,如今已核准了入了賬,交給了頔二哥了。這月的家用連同官內籌備的老爺進京的使用也一併核准了交給了若容媳婦。上月家用節儉出一百多兩,這月的用度也少了許多,若容媳婦已將老太太、老爺進京的家內使用並送各處的禮都準備停當了,太太已過了目,說無一不妥,都甚好。”
曹寅點頭,說:“這些日子,你頔二哥身體好些了嗎?他媳婦也好些了嗎?他們都病了,難為你幫著支應,還打理得很好。”
曹頎急忙說:“叔父過獎了,為叔父分憂是應當的。二哥這些日子在書房住著,聽得說還是氣力不濟,經常動怒。二嫂子也還不大好,聽說老太太不讓她管事了,她心裡抱怨起來,添了些氣惱,如今更重了些。”曹頎偷偷抬眼看了看叔父,見他沒有對自己不滿的意思,趕緊趁機暗下機關。現在見曹寅獨自嘆息,曹頎知趣地退了出來。
曹寅望著剛走出書房的曹頎的影子,心中讚歎異常,剛剛一同出獵回來,這孩子身手矯捷、出手不凡,這次入京,無論如何也要帶著他去。還有,一定要帶曹顒去,曹顒身為長子,且已成家,正是需要出來為家為父分憂的時候,他稟性木訥,不善言談,但因小時也曾與太子胤礽伴讀過些日子,對京城和宮內還是比較熟識的。如今曹頔有病,加上李桐膽子過於大了,家中大小事情他夫妻無所不知,萬一上京任職,有一點半點訊息走漏,對曹家都是彌天大禍啊。如今最難以決定的反倒是曹若容,他雖看不慣若容那種萎靡蕭索、不諳世事的樣子,但畢竟是親生兒子,做父親的總要為他籌劃,只是如今家計艱難,謀官捐職花費龐大,更何況如若容仍這樣不思進取,即便出來做事,怕也會惹出意想不到的禍事,但老太太愛如至寶,又新近成家,妻子頗聰明能幹,他有意不帶若容進京,老太太反對,可如何應對?
出乎曹寅預料,孫老太君竟然同意此次不帶若容進京。
她笑說:“原本我是想著無論如何要帶著若容的,幸虧了鈺丫頭提醒了我,這萬一顰如進宮的事情被若容得知,那還不得天翻地覆?說來,這鈺丫頭實在是好的,心思又細,凡是又有商量,如今若容在她的勸說下,整日在屋內用功讀書,像換了個人似的。”
曹寅賠笑道:“老太太看準的人,肯定不錯。兒還有件事,想請老太太示下。自從太子復立,京裡傳出八阿哥額娘良妃死訊之後,蘇州李織造倒是再沒問起子母炮圖的事,但這圖留在曹府,總是個禍根,母親看,該如何處置好呢?”
“為著這個圖,桐丫頭病一直不好,她是一直主張讓他父親交給八阿哥的,顒兒和頔兒一向同你一起服侍萬歲和太子,自然願意獻給太子殿下。這圖,是要徹底解決它。我覺得鈺丫頭做事明白,現又當家,當日的事她也參與其中了,不如也問問她。”孫老太君說。
子鈺來到,一聽是子母炮圖找到了,欲送出的大事,急忙說:“這是咱家生死攸關的大事,我還小,又是婦道人家,不敢亂出主意,還是請老太太和老爺做主!”
曹寅笑笑說:“你一向文采斐然,大半的男兒也不及你,不用你出主意,你幫著分析一下,你覺得現在情勢如何?”
“回老爺,我整日大門不出,只在這曹府內,見識短淺,如何能分析朝政情勢?偶爾常聽我哥哥說,他與太孫弘皙走得很近,太子復立後,似乎萬歲爺不是很開心,萬一有變,是皇孫嫡傳還是皇子當立,愈發不明朗。看史書上講,明洪武大帝的帝位,也是在懿文太子未能登基後,傳的皇孫建文帝。這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