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回泠物色好的擺攤地點在距雲屯寨十里開外的圖靈關,那是到清遠縣的必經關卡,當初原主和外祖父一家被流放至黔中時,也是從那裡經過的。
圖靈關比較特殊,在大晏,每三十里官路便會設一個驛站,圖靈關恰好距上個驛站三十里,按理也應設定驛站,可圖靈關周邊分佈了好幾個大型的土民部落,土民和屯軍不對付,進驛站打砸燒搶的事時有發生,甚至還有好些驛長和驛卒因此喪命,漸漸的,也就沒人願意去那裡當值,圖靈關的驛站也就此荒廢。
趕路的人奔波三十里,就想著找個地歇氣墊墊肚子喝口茶水再趕路,可圖靈關驛站沒了,身上有乾糧有水的還能撐到清遠縣,但那些運氣不好,乾糧在途中就吃完,到了圖靈關又沒個地休整的人,那真是叫苦不迭。
有需求就有買賣,周邊有生意頭腦的百姓每日擔些茶水小吃在圖靈關守著,一日下來便也能賺到不少錢。
不過在圖靈關做生意的攤販並不多,一來從圖靈關通行的多是漢人,周邊土民本就因屯軍搶佔他們的良田對漢人懷恨在心,斷不會與漢人做交易,二來圖靈關算是個三不管的灰色地帶,明面上歸屯軍管,可因土民多次暴動,屯軍對這個地方的控制權也等同於無,屯軍手伸不到的地方百姓不敢輕易去,只有少數膽大的漢民敢在那裡擺攤。
所謂富貴險中求,宋回泠和這些攤販想法一致,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要是不搏一搏,就賀家眼下這光景,她將會在溫飽線上掙扎一輩子。
因著楊氏勸阻,賀斬心思稍有鬆動,可一聽宋回泠的擺攤地點,說什麼都不肯依她,還發了好大一通火,說話口氣重了不少:“圖靈關魚龍混雜,周邊土民更是彪悍蠻橫,你這般柔弱不堪又勉強算有幾分姿色,便如那肥嫩的羔羊,白白送進他人嘴中,你寧可自戕都不願委身於我,要是被……”
剩下的話梗在喉頭說不出口,賀斬上下打量宋回泠一眼,她那雙好看的眼睛蒙了層水霧,無端惹人憐惜,他說輕了,就她這般標緻模樣,一個眼神都能叫尋常男人失了魂,他怎放心她在那種地方拋頭露臉,一想到可能會發生的事,他體內那股想殺人的暴虐便開始不停叫囂。
“我知曉了。”宋回泠腦袋低垂,有氣無力應著,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到備受打擊,臉上沮喪的情緒近乎於絕望,是她想當然了。
為了增強體質,晚飯後宋回泠會在消食後打一套八段錦,再適當做些有氧運動,可今日她興致全無,吃完飯喝了藥早早便爬上了床。
剛上床她便蜷成一團,一把扯過被子蒙過頭,無聲地哭泣起來,深深的無力感不斷侵蝕她的四肢百骸,將她的心和身子都快掏空了。
她為古代女子的命運而哭泣,更是為現在的自己而哭泣。
前世她生在紅旗下,不僅可以打拼事業還有自由戀愛婚配的權利,可一朝穿越古代,不僅婚姻大事被人拿捏,便連擺個小攤都諸多阻礙,邁不出第一步。
賀斬不放心,跟進屋來,天已黑,屋內沒有掌燈,黑洞洞的,看不真切,只有偶爾因哭得喘不上氣而微微抽噎的聲響,才能感知到宋回泠的氣息所在。
他心臟莫名一緊,循著聲音走到床邊,不知該如何安慰,圖靈關周邊的土民茲事體大,無法鎮壓,一旦強行鎮壓,黔中必亂。
賀斬伸出了手,想將宋回泠摟入懷中安慰,可手抬在空中停留了片刻,還是收了回來。
黑暗中,他目光灼灼,盯著床上隱約蜷成一小團的身影,聲音沉穩有力道:“你無需為銀子煩悶,再等我五日,我必拿回五十兩銀子交予你手,屆時,你想吃什麼解饞,儘管去買便是。”
宋回泠沒有任何回應,若是她生在古代從小便接受以夫為綱思想的教化,聽賀斬這番保證必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可這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