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話說出口,覆水難收。
再安靜下來,兩人都只剩呼吸聲。
兜兜轉轉,十四天,他們的關係彷彿又退回到原點。
甚至,比原點更退後。
人會變嗎?傅雲嬌不清楚。
但她知道,某種橫埂在他們面前的,猶如寬涸溝澗的身份差別不會變化。
她點了點頭,淡然地回身重新開啟院門。
任風雪吹亂鬢髮,輕聲說,「知道了。」
傅雲嬌和蔣勛之後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他們彼此心照不宣地保持默契,直到關姨和老李回到家中,也避而不談隔離期間發生的任何的事。
為了給關姨他們接風洗塵,傅雲嬌特地做了一桌子的家常菜。
一頓晚飯本應吃得輕鬆,可關姨直覺察出,傅雲嬌和蔣勛間的氣氛耐人尋味。
他們隔開兩邊坐著,一晚上沒交流。
傅雲嬌的目光始終流轉在眼前餐盤和她兒子小也身上,雖說聽到關姨和老李聊起被隔離在集中點的趣事,也時不時抬眼微笑作附和。
可那笑中又顯然是藏了心事的。
關姨再轉頭,看向蔣勛。
他陷在輪椅中,一手撐腮,沒什麼精神地嚼著盤中菜,另隻手拿著筷子把碗底的魚肉戳得稀爛。
關姨陪了笑試探道,「蔣先生,您不是最愛吃這個清蒸鱸魚的嗎?怎麼,今天沒胃口?還是小傅做得不和您口味?」
蔣勛放下筷子,眼光不受控飄向關姨口中提起的人。
她倒像沒聽到自己名字般,自如地挑著碗筷上的魚刺,沉靜不與他對視。
蔣勛端杯喝了口水,咳聲道,「還行」
「哦那您多吃點。」關姨笑著往他碗裡又夾了兩大塊。
蔣勛提筷撿起魚肉,沾了湯汁往嘴裡塞去。
關姨面上笑而不語,心裡愈發篤定這兩人之間肯定有事。
以蔣勛的性格,他最討厭別人夾菜。可剛才非但沒嫌關姨多事,反別彆扭扭地給個還行的評價,一言不發就把魚肉吃了。
關姨與蔣勛相交十多年,自詡看著他長大成人,自然知道他現在這幅樣子屬實異常。
更不用提,他全程自以為隱藏很好,可早被老李和關姨都看在眼中,有意無意,對桌那側投去的視線。
而關姨觀察後,又覺他和傅雲嬌,看著既不像相處融洽,也不像真有矛盾。
關姨暗自琢磨不透,待晚飯結束後,與傅雲嬌一起收了碗筷,瞄眼頂樓臥室燈亮。
她回看在廚房洗刷的傅雲嬌,想,她到底是個心細的人,若從她這發問,或許挖不出什麼話口。
思慮再三,腦中尋了個由頭,給老李遞了眼色,慢慢往三樓走去。
門敲響時,蔣勛正獨自坐在窗前發呆。
他的房前許久無人路過,也無人踏入。
猛然有聲響傳來,蔣勛怔了半分鐘,才回應了聲,「進。」
關姨得到他許可後,推門走進。
蔣勛看了看門邊,說,「哦,是你啊。」
「嗯?」關姨擰住把手,「您以為是誰啊。」
「沒誰。」蔣勛轉動輪椅,岔了句,「找我有事?」
關姨笑笑,「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您,隔離期您一切都還好嗎?」
「還好。」
「哦,那我安排後天趙醫生和裴醫生來給您做個全身檢查好嗎。」
「隨便。」蔣勛敷衍道。
「那您參加除夕宴的東西,還是按往年準備嗎。」
蔣勛抬抬手說,「關姨,家裡的事你看著辦吧。」
「好。」
他揉起眉心,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