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好麼?」蔣勛壓了壓腿,說,「我一沒幫手,二沒合適的專案,怎麼當老闆?而且以現在經濟形勢看,越是科創板塊,投資越需要謹慎。」
阿友聽不懂蔣勛接下來長達數十分鐘的宏觀分析,只能咧嘴笑了聲說,
「您可以先從小生意做起呀,我有位相識的老大哥,十年前是跑業務的,可惜人到中年出了意外,被高壓電擊中,失去了兩隻臂膀。他在醫院治療期間,因為佩戴的假肢不舒服,所以自己生出想設計假肢的想法,一來二去,結交到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後面慢慢經營起了自己的假肢製造公司。」
「假肢」 蔣勛喃喃重複起這兩個字。
阿友說的主意,蔣勛也考慮過。
可是創業不是一個人的單打獨鬥,哪怕他跟在蔣振庭身邊,耳濡目染了不少生意經。但都可算作紙上談兵。
更何況他脫離社會太久,一下說創業,根本找不到方向。
蔣勛躺下身,眼盯起天花板,似有一團棉花堵在胸口,悶悶地,好像吸了口氣,鬱積在心裡。
天地之大,大得滿目荒涼,大得讓蔣勛找不到一個可以接納他的地方。
他往日留存的自尊心讓他既不願承認自己是屬於殘疾人群體,可又不得不接受,他與正常人間相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屏障。
難道他就真的一無是處嗎?
難道他就無法再融入到正常人的群體嗎?
難道他就只能徘徊在社會的邊緣麼
蔣勛閉上眼睛,被深不見底的挫敗感包圍
美甲工作室定在五月初五開業,蘇妙特地算了一卦,說那天是個利於生財的好日子。
傅雲嬌雖不信這些,但架不住蘇妙強烈要求,擇良日,定大麥花束,還像模像樣地在前臺擺了招財貓擺件。
開店前一夜,傅雲嬌失了眠。儘管做好萬全準備,傅雲嬌還是不確定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冒險。
往好處想,她從此之後是在為自己打拼,要是一切順利的話,她能在小也上學前掙到點錢,也許還能存個房子首付,結束他們顛沛流離的生活。
可萬一呢,萬一失敗了,她能承擔起虧本的風險嗎。
傅雲嬌輾轉難眠,翻出存摺,把數額又數了一遍。
人在面對未知恐懼時,總需要抓住點實際的東西方能安心。
存摺上頭有她預留出夠支付療養院三個月的錢,還有不到一萬的,她和小也的生活費。
其餘所有錢存款被她提出來,和蘇妙湊到一塊,投入到開店起始資金裡。
細細回想,那筆錢大部分也是她在蔣勛那兒工作所得的。
蘇妙一心想自己當老闆不再受氣,所以狠下心把攢了五年的嫁妝錢都投了進來。
傅雲嬌勸她,還是給自己留點傍身的錢吧。
蘇妙大手一揮說,不用,虧了大不了我就回老家餵豬去,人生總得賭一把。
很多事不像炒菜,由得你把配菜切塊洗好,再一一下鍋。人生中可把握的機會往往是有限且短暫的。
就賭一把吧,傅雲嬌對自己說。
她們前前後後一共湊了六萬多,選址在一棟周邊商圈成熟的公寓樓中,取名「甲如」。
公寓是 loft 戶型,分上下兩層,下鋪三十多平,樓上兩個房間,外加一個小儲藏室。
把工作室選在這,一來公寓住戶大多為年輕白領,其中不乏網紅博主,方便她們拓展客戶。二來租金雖高出預算 40,但傅雲嬌可以帶著小也居住在樓上,側面減少房租開支。
公寓精裝修,傅雲嬌和蘇妙深度清潔一天後,在網上淘了堆物美價廉的裝飾畫,奶油風桌椅,把室內佈置得清爽又不失。
付完租金,物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