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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吧。 我把創可貼遞給方應琢,不禁在心裡想,看來我又找到了一條方應琢的缺點——笨手笨腳,生活技能基本沒有。不過這些事情也不用方應琢親自操心就是了。 這天中午,我一共做了兩道菜,豌豆尖炒肉和乾煸四季豆,都按照自己的喜好加了花椒粉和幹辣椒。 炒菜的時候方應琢幫不上什麼忙,我也不敢再讓他添亂,於是他主動地把煮好的米飯盛出來,裝在兩個碗裡。 鍋裡的白氣飄散出來,使方應琢的面孔變得柔和又模糊,我隔著這一層白霧看向他的臉,影影綽綽,心中陡然升起一個怪異的想法。 家是這樣的嗎? 廚房裡的煙火氣,熱氣騰騰的飯菜,以及……一個能跟你一起吃飯的人。 幾乎就要下一秒,這樣的念頭又被我乾脆利落地打消。 “家”於我而言,本就是虛無縹緲的概念,我獨來獨往慣了,早已經適應一個人的生活,也怕麻煩,更沒有興趣與其他人建立太過緊密的聯絡。 方應琢不過是一個租客,我們兩個連朋友都算不上,充其量是兩條不會相交的線,即便某一刻靠近、使我產生了錯覺,但也只是短暫的一瞬間。 我們在桌前坐下,方應琢夾了一筷子四季豆,誇讚道:“很好吃,一點也不輸外面的餐館。你好厲害呀。” 方應琢的讚賞總是很簡單,沒那麼多花裡胡哨的詞,但我聽著還算受用。我笑笑:“那你就多吃點。” 第一碗吃完後,方應琢又去盛了一碗飯。還真是聽話的乖寶寶。 儘管上次帶他吃涼麵就發現了他胃口很好,但看著方應琢拿飯勺把碗裡的米飯壓實的樣子,還是讓我忍不住有些想笑。 我在夏天的胃口一向不算太好,通常吃到七八分飽就停止。我起身把自己的碗筷泡進池水裡,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又重新坐回桌前。 “你今天在學校裡都去哪兒了?”我隨口問方應琢。 “教學樓,”方應琢說,“採訪了幾位老師和學生,大家都很配合。” “可能覺得比較新鮮吧。” 方應琢繼續道:“我還去了你以前的班級。” 聽到這裡,我喝水的動作一頓,白開水在玻璃杯裡晃了一下,濺出幾滴水珠,暴露了我的心慌意亂。 我沉默片刻,發出一聲沒什麼意義的音節:“嗯?” 方應琢:“教學樓走廊裡有往屆學生的模考成績,我看到有你的名字和照片,瞭解到你以前在三班。” 確實有這麼一回事。粟水中學會在每次大考後公示學生成績單,我的名字一直在第一行第一列,被方應琢看到也不奇怪。 但是方應琢忽然提起這個話題,總讓我覺得還有什麼話等在後面。 我一掀眼皮,再次用單音節回應他:“哦。” 方應琢察言觀色的本領彷彿在這時失了效,看不出我對談論這件事的興致不高,反而圖窮匕見,直白地問道:“秦理,你沒有報考大學嗎?” 果然……方應琢是想問這個。 手指在杯壁上摩挲了幾下,我看向他的目光意味不明,終於爽快地承認:“對。” 聞言,方應琢看向我,可我沒有與他對視,視線落在桌子的邊緣。方應琢追問:“為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昨天我們兩人站在校門口看高考光榮榜,我還想過方應琢會不會說點什麼,然而方應琢真的開了這個口,我反而本能地選擇了避而不談。 這件事情與緊緊纏繞我幾個月的夢魘一樣,變成了心口處一塊潰爛的傷疤。 自己尚且不願意回憶,又怎麼想跟別人提。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想通了,”我聳了聳肩膀,“身邊本來也沒幾個人高考,還是打工更有出路。而且我家還有這個小商店,我也算繼承家業了吧。” 方應琢皺著眉,語氣罕見的有點生硬;“秦理,別騙我。” “沒騙你,現在這樣不是挺好麼?”我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響,然後直接起身,準備下樓,“你記得把碗筷泡水裡,一會兒我一起洗。” 出人意料的是,方應琢反應更快,竟直接拉住了我的胳膊。我這才發現原來他只是看起來斯文,其實力氣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