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很快就又回到了喜婆面前,乖巧地笑笑。
“我們接著走吧。”
車便繼續前行。
一路上她都很安靜,再沒提過任何要求。
終於,汽車抵達了四海酒樓。
車才拐過一個角,遠遠地,挽月便看見了等在那裡的賀宗明。
跟往日的軍裝不同,他今天穿的是一身再常規不過的結婚禮服,經典的長袍馬褂。
平日裡見著他,不是穿洋氣的襯衫,就是穿威武的軍裝。
忽然見到這樣一個簡單、質樸的賀宗明,挽月還有些愣神。
簡單的馬褂,在他身上也被穿的英武極了。
在他身後,一排排穿著軍裝的勤務兵整齊站著,還有好幾個肩膀戴著高階軍銜的。
就算是桂琴父親,這般只管財政的文職人物,今天都穿了最體面的一身定製西裝,來彰顯自己身份的顯赫。
可只有賀宗明,他沒穿軍服,沒刻意地打扮華貴,只穿著一身普普通通的吉服。
在場所有人都是達官顯貴,只有他跟挽月那麼與眾不同。
她是新娘子,他是新郎官。
他做了十八年的軍閥少爺,做了兩年的沙場司令。
只有今天這一天,他不是仰仗著他父親,也不是軍事體制系統裡的一顆棋子。
他是他自己。
他只做他自己。
他不需要再依靠任何人,他是挽月的依靠。
周九河就在賀宗明右手邊,離他最近的位置。
當有風從前面吹過,鼻尖就能聞到一縷淡淡的血腥味。
跟所有人的滿面喜色不同,唯周九河一人板著臉。
地牢出事,大帥原本沒有重責,只希望賀宗明給出個態度,讓別人知道他誠心認錯。
可賀宗明寧肯受罰,也不願取消今天的這場婚宴。
惹得大帥動怒,命人罰了他四十軍棍。
賀宗明沒回賀家的這幾天,只有周九河跟軍中的隊醫知道他是怎麼過的。
軍棍罰完,賀宗明整片後背都是爛的,沒一塊好肉。
醫生建議他靜養,可他卻堅持要先凝血治外傷。
明明被警告了傷口不可以摩擦,也非要穿上今日這身吉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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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月被喜婆挽著從汽車上走下來,朝著賀宗明一步步走去。
才走到一半,賀宗明便已經主動朝她迎來。
天高雲淡,豔陽高掛,微風徐徐。
蟬在柳樹上鳴叫著,魚在河畔中憩息。
他攬著她肩膀,如同之前在賀家的每一次一樣,手臂鐵箍似的用力。
帶著她朝四方行注目禮。
男人的聲音,響徹在這一方天地,清朗洪亮,擲地有聲。
“蘇挽月,我賀宗明此生唯一之妻。”
掌聲轟然而起。
挽月愕然仰頭,眼中呈現出真實的情緒波動,那是毫不掩飾的震驚。
此生?唯一?
賀宗明也留意到了她的表情,低下頭對她笑笑。
“今日到場的,是我軍隊的同僚,是對我有提攜照顧之恩的叔伯,是我生死與共的兄弟。”
頓了頓,目光看向遠處,那一百張流水席,此時也自發地坐滿了來看司令太太熱鬧的百姓。
賀宗明又加上一句:“還有這些共患國難的鄉親鄰里。”
他朗聲道:“賀宗明這一生,幼年失母,少年喪父,實乃不幸之人。今有幸得一愛妻,還請大家替我見證,我立誓此生對我妻挽月互相扶持,喜憂與共,永不相負,不離不棄!”
挽月向來是知道賀宗明是會說話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