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雲自知她說的是反話,登時軟了下來,求懇道:“倩兮,我……我要是做錯了什麼,你……你一定要跟我說……”他握住了心上人的小手,語氣發顫,大見惶恐之情。顧倩兮見他如此,心下自也不忍,她轉過頭來,忍淚道:“盧郎,我不是那種哭哭啼啼的女人。可我問你一句,當年你去救你的朋友時,你可記得……我……我在雪地裡等了你多久?”
那年京城大亂,秦仲海失風被捕,大寒之中,兩人相約城南會面,只因盧雲不顧一切地動手,竟讓顧倩兮痴痴等待,整整在寒風裡守候了一日夜。
盧雲垂淚道:“我記得。你說過,如果我不回來,你便這樣無止無盡地等下去。”
顧倩兮苦笑道:“你還記得?那你為何三番兩次這樣?伍定遠也好,秦仲海也好,路邊的行人也好,你都可以為了他們不要性命……”說到悲痛處,終於掩面哭了起來,大聲道:“我……我便算是鐵打的、石造的,我也熬不起這種苦……盧郎,我不要嫁給你!”
說到悲恨處,一個轉身,便奔出房去了。盧雲又慌又急,從床上滾了下來,砰地一聲,身子重重摔在地下,傷處登時破裂。吃痛之下,忍不住悶哼起來。
磕頭沒用,哀號沒用,賴在地下打滾最管用,大黃狗拿出絕招,果然小女孩掛著兩行淚,哭哭啼啼地回來了。“對不起,你……你摔傷了麼?”
好容易騙得佳人回來,大黃狗飛撲而上,亂咬亂舔。果見盧雲將她攔腰抱住,強吻櫻唇,顧倩兮哭得梨花春帶雨,也任憑他吻著,兩人輕憐密愛,相依相偎,再也分不開了。
房內兩人淚如雨下,房外也有一人默默飲恨。
“盧兄弟,對不起……”
儘管房內兩人漸漸情濃,他倆卻不知道,一條大漢正自守在窗外。他聽了兩人的對答,也自低頭忍淚,鐵塔般的身軀輕輕顫抖。
“崑崙劍出血汪洋,千里直驅黃河黃”。
大漢望著手上的經書,輕輕點了點頭。自知該是替劍神尋訪傳人的時刻了。
無雙連拳護不了你,天山傳人也保不住你,那便讓最狠最辣的卓凌昭助你一臂之力……
盧兄弟,仁厚不足以濟世,亂世之中,唯有絕世神功才是保家保命的不二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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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一,雲淡風清。仗打完了,勝負也分了,又到了秋高氣爽的時節。怒蒼返寨、朝廷撤兵,雙方再次涇渭分明,又回到了當年秦霸先初創怒蒼的對峙僵局。朝廷與反逆各自調兵遣將,相互防堵,自不在話下。
無論仗怎麼打,日子總還是要過,大亂局之中,先是傳出盧雲的喜訊,這位狀元知州終於要在中秋佳節完婚,迎娶江南名媛顧倩兮,京城名流聽聞,自都向顧嗣源道賀,顧家這些時日自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盧雲即將完婚,伍定遠也接下了大職缺。儘管局面動盪,人人自危,柳昂天還是憑著無比雄強的人脈手段,讓伍定遠順利接任居庸關總兵,此地擁軍兩萬,乃是中國北方的大屏障,伍定遠接位之後,以他的敦厚性子,必能按柳昂天的意思辦事,進一步控住北方軍權。
眼看伍定遠不日便要走馬上任。朝廷依著慣例,便將濟山衚衕的總兵府移交,供伍定遠一家居住。伍定遠欣逢升官喬遷,又得了豔婷芳心,官場情場兩得意,喜逢新居啟用之日,便邀了盧雲等人來到家裡,一來為盧顧兩人大婚祝賀,二來也慶祝自己升任新職。
“來,跟姑姑念,北京東順門,濟山衚衕總兵府。”小小孩童眼光發直,看著豔婷手上的公文封,卻是伍定遠的義子在那認字。豔婷煞有介事,教得認真,崇卿卻小臉通紅,老半天吭不出個氣來。想來不識文字之故。
府邸寬闊,頗見氣派,眾人各自閒坐,看西首母子親匿溫馨,自是崇卿與豔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