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盛帝在處理了一批鹽道官員後,將新科進士們下放到各基層試職,使得江南吏治為之一清。
而且由於鹽價下跌,百姓的開支又少了一些,倒也樂見其成。
但是對於徵收商稅一事,張敏和康盛帝兩人慎之又慎,畢竟他們只對江南士族階層出手,卻不想影響當地小手工業者。
很多小商人老老實實交稅,雖說稅率不高,但正是得益於此,所以江南手工業較別處更為發達。
而與官員勾結的大商戶,他們仗著有保護傘而偷稅漏稅,一旦加徵商稅,恐怕倒黴的還是小商人,這很不利於手工業的發展,甚至可能將一些資本萌芽給掐死了。
“不好下手啊,”張敏麻爪了,頗有些投鼠忌器之感。
康盛帝明白她的顧慮,無農不穩,無商不富,無工不強,商稅必然是要收的,但因涉及到士族階層,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敏敏,如果你有錢了會怎麼辦?”
張敏抹了一把臉,回道:“那就繼續開鋪子,賺更多錢。”
康盛帝尷尬地笑了一下,這個問題如果問別人可能有不同的回答,“那你猜士族有錢了會幹嘛?”
“他們?他們肯定是買地啊,上回那個改稻為又桑,逼得不少農戶成了流民,估計地沒少買啊。”
幾千年的農耕思想深入骨髓,土地情結嚴重,就連她自己當初也打算買地當地主婆呢,過著小富即安的日子,人人都以擁有更多土地為榮。
土地兼併越演越烈,最終導致農民起義,然後重新洗牌,再來一次土地兼併,縱觀歷朝歷代的覆滅,無不與此有關。
康盛帝提醒她,“上回顧家被滅門,其家族名下有十數萬畝的良田歸公,你可聽說了?”
“這麼多?”張敏驚了,突然眼睛一亮,“你意思先從清丈田畝開始?”
“對,上回太糊弄了,顧家十幾萬畝隱匿,其他人想必也不少。”
張敏腦子裡突然冒出一詞:官官相護,上回清丈田畝工作想必都是江南官員自查自糾,大家平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顧忌著面子也不會把事情做絕。
“我記得本朝有功名的可以優免對嗎?”
康盛帝回道:“因讀書人辛苦,故而優免了雜役,身有功名的因貧困可以申請免糧,不過……哎~”
只不過這項制度經過多年執行已經完全變了樣,在執行時都預設有功名的可免田稅,搞得百姓紛紛拿著田契掛靠士族,情願一輩子當佃農。
這也是如今官員士族手裡的田產越來越多的原因,而且由於他們免役、免稅,導致普通自耕農要擔起更多的雜役,苦不堪言。
“那就官紳一體納糧。”張敏就不信一個地區一個地區清查,還能查不出來,而且這事需得一名剛正不阿的孤臣來辦,“顧文惜現在何處試職?”
“他考得不錯,如今在翰林院呢。”
張敏一拍桌子,“就他了,給他配上錦衣衛去江南清丈田畝。”
顧文惜自己就是被官紳逼得賣田後家破人亡的,最恨那些兼併土地、隱匿田產計程車紳,而且他孤身一人,無父無母、無妻無子簡直無敵了,誰拿他都沒有辦法。
次日,康盛帝就下旨讓顧文惜去江南辦差,並讓錦衣衛明面保護他,但暗處卻與林如流配合徹查海盜一事。
至於酒稅也不著急,張敏大手一揮,直接從康盛帝的內庫撥走一大筆銀子。
“我能問問這銀子是幹什麼用的嗎?”康盛帝自打將內庫供手送上後,自覺在張敏面前有些氣短,果然錢不僅是窮人膽,對皇上也是。
張敏笑嘻嘻道:“咱們總不能只吃老本吧,這些錢放在內庫生灰,倒不如拿出來以錢生錢。”
“準備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