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燉蛋於無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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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0日
概況:睡眠18小時,用餐3次,飲水3杯,交流大量增加,情緒化毫無改善。
事件:又哭了,認為蛋也許是真的,但可能不是親生的,給我講了鳩佔鵲巢的故事,他是那個鵲。我說,除了你,世上還沒有第二個人生過蛋,你也許是鵲,但因為沒有鳩,所以鳩佔鵲巢理論上實現不了。成功被說服,但情緒有慣性,繼續哭了一刻鐘。
備註:買潤目用的眼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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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1日
概況:睡眠185小時,用餐3次,飲水2杯,溝通順暢,情緒化稍有改善。
事件:又哭了,認為蛋雖然是真的,也確實是自己生的,可都快四個月了還沒孵出來,肯定已經餿掉了。我說,這才第六天。他說,謝謝你善意的謊言。
備註:希望明天我還能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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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俞向陽往後頹然一靠,仰望天花板,長嘆了一聲。
本以為照顧岑墨是一項體力活,沒想到,最終竟然演變成了一項腦力活。
他都快忘記昨天是怎麼哄岑墨的了,似乎是打算用岑墨教他的光照鑑別法——來自第二堂培訓課——把一枚蛋拿到燈光下,讓光線透過蛋殼。如果內部有清晰可辨的血管、偶爾動彈的廓影,就代表胚胎正在茁壯成長。如果只看到一團混沌的濁漿,就代表胚胎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只能丟進垃圾桶。
這無疑是一種簡單快捷的好辦法,然而岑墨不肯。
他不肯這樣觀察自己的蛋。
俞向陽當然明白為什麼,所以昨天晚上,趁岑墨熟睡,他用一隻圓枕頭輕手輕腳地將蛋換了出來,照過以後,又趕在岑墨察覺前換了回去。
總要有人承擔生死裁決那一剎的巨大壓力。
他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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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俞向陽喂岑墨吃完豆腐腦,開啟手機,把昨晚拍的小短片拿給他看。
螢幕中是一大片溫暖的橙紅色。
那是燈光映照下的血管,在半透明的營養液中細密交錯,織成一張放射狀纖網,共同的終點通往一雙小手和一雙小腳。
鏡頭開始向上移動,畫面逐漸被胚胎的黑影占據了。它已經有了小嬰兒的輪廓,縮著脖子,躬背,蜷膝,乖巧地懸浮在營養液裡,偶爾無意識地蹬一蹬腿——蛋就那麼點兒大,餘下的空間所剩無幾,這一蹬,幾乎蹬出了蛋殼碎裂的聲音。
“這是……”
岑墨捧著手機,神色恍惚,唇角卻浮現了一抹自己都沒察覺的笑容。
“你的蛋。”
“它嗎?”
岑墨低下頭,盯著那顆靜悄悄枕在自己小腹和大腿之間的蛋。
“對。”俞向陽笑了,“你看,它很健康,每分每秒都在茁壯成長,一點兒問題也沒有,說明你孵得很好——安心些了嗎?”
“……嗯。”
岑墨當即高興起來,手指一戳螢幕,把這條只有15秒的小短片迴圈了一遍又一遍,興味盎然,嘴角掛著傻笑,翻來覆去,怎麼都看不膩的樣子。
過關了!
俞向陽心花怒放,長舒一口氣。
他端起碗,夾了一筷子炒麵遞到岑墨嘴邊:“那……再吃點?”
“等等。”
突然,岑墨抬起了頭,幽幽地望著俞向陽,眼神隱顯殺氣:“你拍這個,要先把蛋偷走才行的吧?”
完了。
空氣驟然凝固,筷子在俞向陽指間打了個岔,炒麵一溜兒滑了下來。
大事不妙。
還以為只要把岑墨哄高興了,這些細枝末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