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回了營帳,凌風先將汗血寶馬安置妥當,隨後才進去。
帳內,裴玄煜坐在一旁的檀木椅上,低頭認真看著。
面前的桌上是一張攤開的宣紙,隱約可見,彷彿是一座豪華府邸的設計圖紙。
墨羽在桌案一側,用只有他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著什麼。
凌風安靜立在一旁,默默等候著二人說完,墨羽站直身子退後一些,他才與墨羽對視一眼,終是忍不住。
再勸最後一次,事情走到這一步,若王爺此時還不肯收手,再往下,他們便是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王爺,皇上今日此舉,定然是發覺了什麼,要不咱們還是回北部……”
裴玄煜突然抬眸,落在圖紙上的目光沒有以往恣意的不羈,反而變成一派嚴肅。
他唇角一勾,笑著道:“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應該明白的。”
凌風看著他嚴肅的眼神,略帶笑意的唇角,分明是皮笑肉不笑的警告。
他自然明白,自他跟著王爺起,就從未曾見王爺對哪位女子如此上心過。
這位林姑娘,是真的入了王爺的眼。
不,是入了心。
可她的身份,無論從前還是現在,都是一個不該覬覦的人啊。
是一個,若執意要爭,恐怕無法得一絲安穩的人啊。
是一個,即便成功了,恐怕後半生都要靠躲藏才能活著的人啊。
這樣的人,一定要爭嗎?
墨羽走上前拍了拍凌風的肩膀,渾不在意道:“發覺又怎麼了?咱們不是都做好了應對之策嗎?王爺都不怕,你怕什麼?”
“林姑娘本就該是王爺的人,是那位……使了手段,才讓她如今迫於無奈只能留在宮裡而已。”
“雖然我也想回北部,在那裡要麼跟著王爺上陣殺敵,要麼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沒有京都這麼多勞什子規矩束縛,暢快得很。”
“可王爺的終身幸福也很重要,王爺這樣英明神武的人,沒有繼承人可怎麼行?”
“所以,要回去,也要將王妃搶回來,接了王妃一起回去才行,不然咱們的面子往哪擱啊。”
墨羽還在嘰嘰喳喳的說著,可裴玄煜的思緒已經跟著這句“迫於無奈留在宮裡”而飄遠了。
在歸京之前,他也想過,或許她只是迫於無奈才留在宮裡。
畢竟裴玄清這種自幼便冷心冷情之人,即便愛上一個人,想來也不懂如何與心愛的女子相處。
而她如今家世卑微,應該也不會相信什麼帝王家的真心真情吧?
可歸京之後,聽說了她是有如何受寵,他便猜到大抵她已動了真心。
要一個十幾歲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在帝王不顧一切的獨寵裡全身而退,應該是很難很難。
如今,他在京都,眼見著那人如何給她獨寵,給她偏愛。
一次次會面,看著她每每都是雙頰紅潤,狀態十分不錯,儼然一副被養的很好的樣子。
再加上今日,她在那人懷裡學騎馬時從容淡定的模樣,他便知道,她一定淪陷的很深。
或許那人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讓她很依賴,從那日,她在那樣緊急的情況下,心裡只想到了那人,便能看的出來。
他應該很難有機會擠進她心裡,佔領一席之地了。
除非……
她恢復記憶,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那樣,她應該不會再接受裴玄清了吧。
他雖不算了解她,可從幼時的幾次短暫相處來看,她表面瞧著單純無害,其實內心並不是個空殼子,是個極聰慧的女子。
倘若有朝一日,發現這一切的情愛與偏寵只是夢幻泡影時,她一定會有所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