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十五,皎月當空。
月華如水般灑在黛瓦宮牆上,襯得棲梧宮也如月宮瓊樓一般,只是宮中佳人已然入睡。
蕭珩嶽披著月華來到棲梧宮,讓守在門口的內侍不必通報。
他拿著燭臺,輕手輕腳走到孟屏君床帳前,透過床帳的層層薄紗,隱約看到被綾羅繡被擁著的人影。
蕭珩嶽近年來積威愈重,但在夜間的燭光下,眉間也有了一點溫柔的笑意。
他屏退守夜的宮女,由李英伺候著脫了衣裳鞋襪,淨了手,才輕輕掀開床帳,看寫滿頭青絲散落在枕側的孟屏君,忍不住愛憐地撫了撫她的鬢髮。
孟屏君生得極美,膚白勝雪,不塗口脂的唇略有些蒼白,但唇線清晰,眉目如畫,睡夢中如海棠春睡,豔麗端方,可稱國色。
孟屏君向來覺淺,蕭珩嶽一碰她的頭髮,便也醒了。
她朦朧地睜開眼,隱約看到蕭珩嶽的面容,輕蹙眉頭:“蕭珩嶽?”
“是我。”蕭珩嶽不以為忤,輕輕應了聲。
在陵川,孟屏君總是連名帶姓地喊他,親暱得緊,不似現在一口一句陛下,偶爾有事求他時,才會喊聲夫君。
孟屏君回過神來,聲音聽不出情緒,低聲道道:“陛下怎會這個時辰來臣妾寢宮?”
言罷,她便支起身子想要行禮。
蕭珩嶽哪裡捨得讓她起身,立即翻身上榻,將孟屏君輕輕帶入懷中,為她蓋上錦被掖好被角,才滿足地喟嘆一聲。
“這裡只你我二人,不必行那些虛禮。”蕭珩嶽擁佳人在懷,柔聲道:“朕今夜批完了摺子,得了兩個訊息,便忍不住來擾你清夢,和你說上一說。”
“陛下但說無妨。”孟屏君睡意猶存,閉眼枕著蕭珩嶽的手臂,聲音極輕地應他。
蕭珩嶽也跟著把聲音放低,柔聲道:“第一件事,朕讓張廷把柳雲老先生請到了京都。江湖中人說他能解天下奇毒,咱們明日就出宮去會一會神醫,探探他的本事如何。”
孟屏君心平如水,就連呼吸都不帶一點波動,含糊地謝恩:“多謝陛下。”
兩年多前,孟屏君多次無故暈厥吐血,太醫院幾次會診,確認孟屏君是中毒所致,但具體中了什麼毒卻診斷不出。
蕭珩嶽翻遍整個棲梧宮,輪番拷打伺候的太監宮女,竟找不出一個下毒之人。
太醫不知道孟婉兮所中之毒,不能對症下藥,不過半月功夫,孟屏君精神恍惚,連粥也吃不下,竟已有油盡燈枯之相。
蕭珩嶽想方設法弄來能解百毒的冰蟾,不料孟屏君用了冰蟾後反被催發了毒性,毒侵肺腑,一時命在旦夕。
恰在這時,太醫院一位名叫蘇羽的年輕御醫,以通天草和曼陀羅花入藥,製成鎮毒丸,替孟屏君鎮住毒性,卻一直沒能找到根治之法。
孟屏君雖暫時保全了性命,但頻繁服用含有曼陀羅花的鎮毒丸,久了以至於藥物成癮,嚴重時還出現了幻聽幻視,不得已將皇后鳳印交還給太后。
為瞞住淑妃病情,蕭珩嶽尋了個藉口,罰孟屏君禁足棲梧宮,並安排了衛隊日夜把守,宮中一眾妃嬪不得靠近。
自此,孟屏君困守棲梧宮,距今已有兩年光陰。
幸好蕭珩嶽會不時帶她微服出宮,讓暗衛尋到的名醫給她看診。只是民間的大夫看了一個又一個,卻沒有一個能替她解毒,久了孟屏君便也認命了。
蕭珩嶽輕吻了下孟屏君的額頭,道:“屏兒,柳神醫在江湖中成名已久,定能讓你好起來。朕在陵川時答應過你的,待天下安定,我們就去看看大虞的萬里河山。”
孟屏君聽著枕邊人的聲音,忽近忽遠地辨不清楚,但她也不在意蕭珩嶽說什麼。
她調整了下姿勢,將頭埋進蕭珩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