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二人返回家中。擎勝不再客氣可不可留宿的問題,儼然半個男主人的模樣兒。
染墨也沒說什麼。反正昨夜一切安穩,還幸好他幫自己解了夢魘,留著就留著吧。
休息前,擎勝看著她的眼睛說,夜裡如有不適只管叫他,並祝她做個好夢。說完,還俏皮地用自己的額頭輕點了下染墨的前額。
染墨心說,借你吉言,夢好不好不說,睡個囫圇覺就行。這晚倒是早早進入了“夢鄉”。
這個夢做得也是波瀾起伏。染墨夢見自己正在溪邊戲水,景色宜人。忽見對面叢林中有人向她招手。染墨本想離開,卻眼力大增,瞅見那人手中揚著的正是自己身上的玉墜兒。
心下著急,便欲蹚過小溪去向那人索物。哪料想,在她玉足剛一觸水之際,那二尺寬的小溪竟倏然變成數米寬的大河。她一失足落入水中,大喊救命,迷失間見那人疾速向她奔來……
染墨叫喊著從夢中直坐起來,腦袋差點撞上聞聲趕來的擎勝的額頭。
染墨餘驚未定,大口喘著氣。看看床邊的擎勝,他來得倒是及時,像是在隔壁屋裡一直守候似的。
擎勝看著她微嘆了口氣,又是寵愛般地把她扶靠在肩頭坐下。待染墨氣息平穩,問她做了何夢被嚇到了。
染墨覺得這個夢比以前的夢好多了。好歹只是溼了身子而已。她沒好意思講出來,又怕耽擱擎勝休息,便說沒事了,讓他回屋去睡吧。
擎勝卻坐著不動窩。染墨再次督促,他竟然把身子往床上一出溜,順勢把腳抬上來,一副要在此同睡的樣態。
染墨略微失色,想把他推下床去,卻紋絲不動。染墨問他想幹嘛。他反倒將染墨往裡推了推,然後用手肘支撐著腮幫子說:“怕你再做噩夢,後半夜在這裡陪你。”
染墨說不需要。他振振有詞道:“兄弟倆同睡一榻有何不可?你是不把我當兄弟嗎?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染墨一聽,吆喝,這還學會倒打一耙。這說又說不過,攆又攆不走,可如何是好?思想間睏意襲了上來。索性也不管了。只告誡他夜裡睡覺老實點,不要亂伸胳膊動腿兒的。
擎勝聞聽喜笑顏開,忙不迭答應下來。兩人遂分別躺下。染墨將臉轉向裡邊。也不敢貿然入睡,留著個警醒兒。
那擎勝還算老實,一動不動。不一會兒,他輕聲問染墨,睡著了嗎?染墨懶得理他,假裝入眠。
片刻後,感覺他將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上。她心下一凜,裝作睡夢中舒展腰身,將他手臂抖下。
那人安靜下來,未再有動作。染墨實在犯困,呼呼進入溫柔鄉了。
待第二日鳥鳴聲響起,染墨忽然醒來。身子往後靠了靠,像是靠在一堵肉牆上,又像觸碰到個牆上的木橛子。
染墨一臊。又怕驚醒那人,好生尷尬。遂將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輕輕放回原處。然後慢慢起身,貓著腰從那人身上跨過並下床。
回頭看去,那大男孩睡得正香。雖然臉朝裡,依然能瞥見那充滿朝氣的面龐和英俊的眉眼。染墨作為曾經的現代女性,自然懂得青春少年晨起時的某些特殊反應。故而倒也沒有任何怪他唐突的意思。
照例是起床洗漱後,二人同坐桌前吃早飯。擎勝不知怎的,今日裡倒顯得稍有拘謹。
染墨也不想戳穿他的某些小“伎倆”。只說今日天氣晴好,可以和他一道去鎮上的書館轉轉,只聽說過卻一直未去,看看能不能淘點好書。
擎勝忙點頭應下。對他來說,去哪不要緊,看不看書也沒關係,只要和染墨在一起就行。
染墨心中在想,帶著他去那聖賢書香之地好好陶冶一下情操,靜一下性子,省得不小心就想入非非。
這是鎮上唯一一座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