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刺目光暈,腦中是一片迷濛混沌,耳畔則一直飄蕩著方才的低語。師杭美目圓睜,定定望著手中緊緊抓著的錦被,淚水朦朧了視線。而在她視線以外,孟開平已經抽身出來,出乎意料的是,他神色悲慼痛苦,比她尤甚。
原先提及有孕一事的顧慮重重,時至今日,都被他拋在了腦後。他又一次傷害了她,不敢再乞求她能原諒。可女人都是心軟的,孟開平想,因著今日這一回,即便她恨他一輩子,他也不後悔做到這一步。
男人這廂已經做好了一切最壞的打算,可他萬萬沒想到,師杭並沒有如預料中一般厭惡至極地看向他。淫亂景象之下,少女柔弱無力地攀著男人的臂膀坐起,斜斜倚在枕上。她的手扯住了他的衣襟,沒有劍拔弩張,更沒有惡語相向,她只是突然帶著哭腔委屈哽咽起來,點點嬌淚,不勝可憐。
“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風雪止 - 05-08
僅這一句話,便封住了孟開平所有的怒火與怨言。
從始至終他想求的是什麼呢?不就是她心裡能有他的一席之地,能時而念著他嗎?
他張了張嘴,想抱住她訴說那些無處安放的情愫,可千言萬語堵在喉間,最後也只化做了一句話。
“……我一直在想你。”他捧起她的臉,低頭吻她:“也很擔心你。”
其實,何止思念與擔憂,他這個不計代價連夜跑馬回來的痴人心中同樣溢滿了委屈。可他畢竟自詡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從小他爹只教過他打落牙和血吞,沒教過他如何拉下臉來矯情訴苦。所以孟開平寧願憋在心裡委屈死,也絕不願讓師杭瞧出半分。
師杭沒有抗拒這個吻,她乖順地由著他親,唇齒交纏間,似乎一切矛盾都融解於其中了。
窗外凜冽風雪漸息,屋內的急風驟雨業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綿柔情長與暖玉生香。任誰都該知曉這會兒無災無難了,可偏偏叩門聲響,有人稟道:“元帥,於娘子院裡來了個小丫頭,說是沉將軍請您去呢。”
師杭聞聲怔了一下,孟開平卻反應極快,低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於是師杭只好眨了眨眼,無視他促狹的目光,裝作懵然無知。
孟開平披衣下榻去了一趟,不知怎麼說的,將人都打發走了。回來時,他一手拿著條擰過的半溼帕子,一手拎了個茶壺。
“我不喝那冷茶。”師杭瞥了眼茶壺,開口拒絕道。
“不是冷茶,是棗花蜜水,溫的。”孟開平則放下物件,習以為常道:“你嗓子都啞了,喝點潤潤。”
師杭沒想到他這麼細心,去了趟應天倒懂得照顧人了。兩人方才和好,面面相覷下都有些難為情,還是孟開平先上榻招呼她道:“過來,我幫你擦一擦。”
師杭一時不懂他要擦什麼,見他直勾勾看著她腿間,這才反應過來。
“不用你。”她連忙蜷起腿,不甚自在地向後躲了躲:“我這就去洗。”
孟開平哼了一聲,自顧自探身向前道:“那王老頭可囑咐我了,行房後也要處處留意,及時清理,否則易有下紅之症。這麼冷的天,打水、燒水、倒水……你還要拖多久?快些過來!”
他口中的王老頭便是王蓮芳。王蓮芳診了大半輩子千金一科,各類病症都見識過,雖受師杭所託背地裡幹著些缺德事,可明面上他也算盡心盡力。不僅拿出數十年太醫院的學問幫她調理身子,甚至於連這類床第間的瑣事,他因怕師杭自己不肯上心,也事無鉅細地同孟開平提了。
提歸提,其實師杭也沒想到,孟開平當真會記在心裡。他是手底下管著十來萬人的大將軍,晨間操練、晚間巡營,每日雷打不動比人家打更的還準時。平日裡忙起來,師杭深夜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