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入職培訓，比我想象得簡單得多。

簡單到什麼程度呢？第一天開了個茶水間會議，第二天老闆講了一節“成功哲學課”，到了第三天，我就被“實戰上崗”了。所謂實戰，其實就是頂著新人光環在市場部跑腿打雜。

早上，趙菲把一摞厚厚的檔案拍在我桌上：“林然，這些合同需要對一遍，把金額、時間和條款再核對一次，下午三點前交給我。”

“好的！”我乖巧地點頭，心裡卻暗暗吐槽：市場部的人是不是全都這麼強勢？

可當我拿著檔案開始工作的第二分鐘，就聽到隔壁技術部傳來一陣砸鍵盤的聲音。緊接著，是一個暴躁的男聲：“這他媽什麼破伺服器！我要辭職！”

我順著聲音看過去，是那個刺頭劉志偉。他站在技術部的工位上，像個戰神一樣指著電腦螢幕對著整個辦公室開炮：“天天讓我修bug，這破系統根本就不適合我們業務流程！再讓我修，我直接把伺服器砸了！”

技術部一片沉默，只有劉志偉一個人繼續怒吼：“陳文濤要是不給我配新系統，我明天就辭職！他不是總講什麼‘迎接失敗’嗎？我看咱們全公司就快迎接倒閉了！”

他的話引起了不少人的圍觀，連市場部的趙菲都皺起眉，走過去問：“劉志偉，你這次又鬧什麼？”

“我鬧什麼？”劉志偉冷笑一聲，“趙姐，咱們市場部有預算嗎？有！但你知道技術部窮成什麼樣嗎？伺服器過期，開發工具還停服了，這活還能幹下去？”

“有問題可以提，別一驚一乍的。”趙菲冷靜地說，“你以為鬧脾氣就能換來預算嗎？”

“我只是想提醒你們，技術部才是支撐整個公司業務的命脈！”劉志偉還在嚷嚷，“沒有我們，你們市場部那些花裡胡哨的策劃全都實現不了！”

趙菲沒再接話，直接轉身回了市場部。我偷偷瞄了她一眼，發現她的表情比平時還要冷，嘴角甚至浮現了一絲諷刺的笑容。

劉志偉這個刺頭，似乎成了大家口中的“老大難”。

下午三點，我準時把核對好的檔案交給趙菲。她看了一眼，滿意地點頭：“不錯，幹活很細心。”

“趙姐，那個劉志偉……”我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他好像脾氣挺大的？”

“脾氣大？”趙菲冷笑，“他是技術部的頂樑柱，老闆都不敢動他。他罵歸罵，但你別看他嘴上嚷嚷要辭職，最後還是會把所有問題解決得漂漂亮亮。”

“那他為什麼老是這麼……對人不留情面？”

趙菲的目光停留在我臉上，似乎在打量著我。過了幾秒，她才輕聲說道：“林然，你剛來還不明白。在啟恆公司，只有兩種人活得下去：一種是和稀泥的，另一種是能扛事的。而劉志偉，恰好是後者。”

“那您呢？”我試探性地問。

趙菲頓了頓，沒有回答，只是收起了檔案，冷冷地說道：“下班了，早點回家休息吧。”

那天下班後，我在公司門口碰到正在抽菸的劉志偉。他看見我，主動招呼道：“新人，適應得怎麼樣？”

“還好吧。”我有點緊張，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對我發火。

“別緊張。”他吐出一口煙，笑得倒是有點真誠，“其實我不想罵人，真不想。可這破公司，不發火不行啊。”

“你為什麼不直接走？”我小聲問，“聽說你技術這麼厲害，隨便去哪家大公司都能拿高薪吧？”

他怔了一下，隨即冷笑：“林然，你信不信，有些人不是走不了，而是——不敢走。”

“什麼意思？”

劉志偉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說道：“別問了，別想了。啟恆這家公司，你能熬多久就熬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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