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向似乎轉了,已經拆遷過的區域開始植樹了,而且是大規模的植樹,各單位落實責任、分包若干平方、若干地段、若干棵數的運動式植樹,一時之間,插箭嶺兩旁熱鬧了起來,縣直、鎮直各單位人員紛紛上了山,各種機械、人工也出動了,比春季植樹造林要熱鬧得多。
隗鎮中學的責任區就分在那塊懸晃石旁邊,賈文娟面無表情地揮著鐵鍁,用力地挖著土,能看得出她吃力的樣子,這塊地,是亂石頂,開挖的難度還是比較大的,雖然蘇長勝領著工人事先用電鑽開啟了一個個豁口,可對於沒有幹過重體力活的老師們而言,還是比較困難的,一個個由最初的興奮變成了土頭灰臉的樣子。
李文玉幹了一會,用拳頭捶了捶腰,笑著責問田之魚:“小田,你啊,這胡列分任務的,讓你事先給他打個點,你也不願意給那小子多說話,這倒好,分了塊亂石灘,這一個人仨坑,都挖到猴年馬月去了。”說話的時候,眼睛還不時地瞟一眼在外圍幹活的賈文娟,拆遷組解散了,她也回來了,馮鄭宋沒有實現他的諾言,把她調到鎮政府去,兼任的隗村村長也被免職了。
田之魚笑了笑說:“大姐,你可以去找那小子去啊,人家都說了,稍好一點的地段,還有縣裡的領導和單位呢,你沒看看,賢王廟前後的耕地裡,不都是領導們在挖嗎,我們就知足吧,一人三個坑,又不讓我們自己去買樹苗,我看啊,下下勁,也能完成,真不中,讓長勝晚上領著工人再搞點機械化,突擊突擊,老豐那兒,也總算正常開工了,這點小活,他說啥也得幫咱,你說,是不?”李文玉笑了,招呼著大夥到懸晃石前休息休息,喝口水,接著幹。
大夥早已累得不行了,就爭搶著坐到了懸晃石周圍的大小石頭上,老曹肥胖的身子靠到了懸晃石上,和李文玉開著玩笑:“文玉大姐,這地兒好啊,累死我了,乾脆在這兒挖個坑,把我埋了算了,也不知道誰這麼多事,人家老隗栽的樹不行嗎,非要重栽?”李文玉笑著說道:“埋你,想得美,我們可是沒那勁埋堆爛肉。沒看我們這任務還差得遠著呢。”說完,轉頭問道:“小田,你訊息靈通,這到底是咋回事啊,今天大搞拆遷,打磨緊刀的,明天又讓植樹綠化,一時三刻要見效的。”
田之魚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他如今已經學會管理自己的嘴巴了,老曹口無遮攔地說道:“《央視訪談》你沒看啊,還不是上邊給報道了,下邊沒有辦法,只好植樹遮醜了。”曹胖子說的是實話,因為田縣無樑新城西區開發還沒有正式審批,沒有拿到土地使用的手續,破壞了用地政策,而被央視新聞媒體給曝光了,田之野才做出如此大的動作,恢復植被的。
有幾個老師想接著曹胖子的話說,可看了看遠遠坐下來的賈文娟,也就閉了口,田之魚還是忍不住喊了聲:“賈老師,坐這邊來,這裡有開水。”賈文娟搖了搖頭,沒有吱聲,旁邊的幾個老師撇起了嘴巴,老曹則用背在那塊懸晃石上來回地蹭磨著,石頭下發出“咣噹咣噹”的聲響。
遠遠的,一車車碗口粗細的大葉女貞樹已經運到了詩河灣,成堆成堆地卸了下來,而隗建設栽好的樹卻被一棵地撥了出來,或是直接推倒了,田之魚感到有些惋惜,那些樹歷經磨難已經成活了,而最終又與它們的主人一樣,沒有逃脫災難的命運。隗建設是個夠意思的人,所有問題一個人扛了,誰也沒有挨邊,欺騙老百姓、多給老百姓一年錢的事從主謀到實施都是他一個人乾的,聽說已經進入程式了,而且法外開恩,只追究他製造假合同,欺騙老百姓所犯的詐騙罪,至於其他,如妨礙拆遷等,一概不予追究了。
賢王廟周圍的瓦礫也被大型的機械快速地給清理著,賈文娟家的房子地基已經不復存在了,隗建中家的天井院被填平了,阿慶嫂家的地基被挑起了,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平靜,用不了幾天,這兒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