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來,裴煊看得是觸目驚心,沒料到這長安城最大青樓楚館的暗處裡,居然隱藏著如此骯髒齷齪。領路的侍女晴兒,側過頭去,看到裴煊面不改色,壓下心底的惶恐,對身後這個男人又畏懼了幾分,怪不得小姐總是時常唸叨裴郎心狠,宛若磐石,連小姐那樣楚楚動人的美人投懷送抱都棄之如敝履,果真是連閻羅都要懼上三分的狠辣人物。
兩人一路最終抵達了一處暗室。晴兒讓暗閣裡的曲衛開了門,只瞧裡面是間水牢,兩人渾身都泡在冰冷的水池中,神情萎靡。
李稷抬頭,見來人正是裴煊,臉上難掩幾分激動,宴安則是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裴煊未發一語,將兩人一路帶出了暗閣。
李稷穿梭於幽暗的密室間,目光所及,盡是被囚禁女子的身影。她們之中,有的襦裙撕裂,宛若風中殘葉,裸露出宛如象牙雕琢的肌膚,卻已佈滿鞭撻的印記,觸目驚心。那位自命苟老的駝背老者,手持皮鞭,冷眼旁觀,猶如地獄判官,對李稷的經過投以挑釁的目光。
李稷心急如焚,疾步向前,終於追上裴煊,心中不解:“裴煊,這些無辜女子,被非法囚禁於此,難道不應該將她們一同救出去?”
裴煊面若寒霜,語氣決絕:“她們不過是楚館中買賣的奴僕,一旦簽下奴契,生死已非己有,更何況,眼前緊迫之事,乃緝捕隱匿於長安城暗處的濟善道餘孽!”
“可這暗閣分明就是私設酷獄,只要你一聲令下,甚至不需要禁軍出手,光是狩虎監幾十名裡衛便能將此處蕩平,何況這些女子都是遭受迫害的無辜女子,我們不救她,她們才真正沒了活路!”
“李稷!”裴煊停下了腳步,側頭瞥了他一眼,“這便是我告訴過你的,如果你這個不屬於長安的穿越者,想要在這裡存活下去,就必須懂得這裡的生存之道,我早就告誡過你,長安是一座吞人不吐骨頭的城,可你想救的人太多了,到頭來你只會一個都救不了!”
李稷不甘地輕咬薄唇,對裴煊那番含糊其辭的回答滿腹狐疑。他忽然想到,裴煊在長安城執掌巡療司,掌控長安疾疫防策之事,身上的隱秘只怕更多,只怕他與那萬年縣令一樣,手腳都不怎麼光彩,只是自己將他想得太過正義了!
與此同時,北曲偏僻的花園中,珩雁招來了今夜行動的浮屠眾,為首之人便是潛伏進長安的濟善道浮屠使閻六,此人是土生土長的巴州人,身形魁梧,便是按照計劃裝成胡商,一路潛入長安城的浮屠眾之一。
此刻珩雁讓閻六與十幾個手下將花園中的屍體掩藏好,這才轉身看向歌伎打扮的錦菅,朝她問道:“太醫令之子許朝宗人在何處?”
錦菅看向了摸進平康里的這十幾位虯髯壯漢,見他們腰間都彆著匕首利器,心中不由得有了幾分猶豫,那許朝宗雖是紈絝子弟,但本性不壞,不似武嗣鄴那般欺男霸女,壞事做盡。
珩雁見她面色有了猶豫,還以為計劃出了差池,不由得追問起來:“可是行動出了差錯,金蓮右使給你的迷藥沒有奏效?”
“不是。”錦菅連忙搖頭,一咬牙還是說出了實情,“他們都在南曲正中的閣樓內,算著時間,此刻藥效想必已經生效了!”
珩雁臉上露出幾分喜色,招呼身後閻六幾人跟他去閣內綁走許朝宗,剩下幾人先撤到平康坊外圍進行接應。
錦菅在面前帶路,在她的帶領策應下,眾人輕而易舉的的避開了曲中巡視的曲衛,佯裝成散客,悄悄地混進了南曲最為繁華的暖閣中。
只瞧此時暖閣裡,一眾歌伎與賓客皆是昏倒在地不省人事,鎮壓地衣的金猊樣式的燻獸都被撞倒在地。
“哪個是許朝宗?”珩雁並不認得行動目標,身後閻六幾人紛紛搖頭,他們都不認識,不由得皆看向了另一側的錦菅。
錦菅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