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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配子月念三日(天皇舊案,送來斷指)

十餘位膀大腰圓的漢子,肩扛碩大的壇甕,穩步邁入莊嚴的道觀,手中的特製木槳深探其內,輕輕攪動壇內沉澱的積物。那木槳末端緩緩提起,末梢間垂掛著滴滴答答的深褐色渾厚油脂,攜帶著一股難以名狀的腥羶之氣。

陽光透過道觀平簷之上的瓦隙,斑駁陸離地灑落,照亮了殿內排列有序的數十巨甕,而一旁,身著道袍的道士們被繩索束縛,目光中滿是不解與困惑,凝視著這眼前這夥賊子的奇異之舉。

與此同時,長安城內這場由濟善道精心策劃的“瘧神”計劃正悄然蔓延,十數座道觀被同樣的陰影籠罩。壇中藏匿的不僅是油脂,更是令人悚然的秘密——這些偽裝成青黛染料的壇屍積物,竟是屍身所化的毒疽,悄無聲息地被送入了一個個清修之地。

在延壽坊懿德寺的莊嚴大殿內,司丞吳嗣領率數十名書吏,埋頭於前朝塵封的卷帙之中,他們目光如炬,試圖在歷史的縫隙中捕捉到錦菅案的蛛絲馬跡,冀望於陳年舊案中尋得一線光明。

“稟報司令,朱雀大街以東,九坊之地,我等已細細搜尋,卻未見那狡黠女賊的蹤跡。”狩虎衛的聲音在麒麟臺前響起,帶著幾分謹慎與忐忑。

裴煊聞言,面色一凜,怒意難掩:“區區一名歌伎,竟能讓爾等束手無策,顏面何在!”他的話語如同寒冰,讓空氣都為之一凝。

李稷俯身於長安城坊圖前,搖頭苦笑:“朱雀大街以東,九巷交錯,六十餘坊,想要再找到那錦菅,無異於大海撈針了。”

裴煊怒氣更甚,一掌拍在青銅水漏之上,震得殿內迴響:“蹤跡全無!哼乾脆都不要查了,直接等到念九日大典,讓這群賊子自己投案自首好了!!”吳嗣在一旁躬身而立,靜默不語,心中明瞭,司令裴煊的怒斥實則是對無力感的宣洩。

此刻,麒麟臺大殿內瀰漫著一種莫名的緊張與不安,每一件細微的聲響都被無限放大:硯臺不慎傾覆,腳步在地磚間滑出微妙迴響,嘆息聲,卷帙翻動的響聲,一連串細微的波瀾,將懿德寺內的氣氛推向了溺水前的暗湧。

吳嗣不便多言,此刻麒麟臺內每一個人都揹負著重壓。自念三日以來,厄運如影隨形,抓捕濟善道的行動屢屢失敗,眼看念九日大典就在眼前,時限如箭在弦,愈發緊迫。巡療三司辦案都是以旬計,哪像這幾日這般,稱得上是日夜兼程奔波。

此時巡療司內恰似置身熾熱爐頂,焦躁與不安交織,危機四伏,一觸即發。

然而他只是一司的司丞,手中權力有限,做不了太多事情,只能期盼那追尋壇屍蹤跡的宴安,能帶回一線曙光,給眾人帶來喘息之機。

裴煊的聲音再次炸響,嚴厲中帶著焦躁,如寒風過境:“繼續給我查!查完了修真坊,就去其他挨著的幾坊!查完了這些坊,再去查城門監的入關單!還有東西二市,什麼青黛,藻豆、口脂面膏,但凡跟御泥坊有關的所有東西,都給我徹查一遍!”

面對這近乎苛責的指令,吳嗣未露絲毫異議,唯有躬身應允,輕將書卷遞於澹煙之手,緩緩退卻。此情此景,大殿內沒有誰敢直面裴煊的怒火,無異於以卵擊石,只能待其心境平復後,再去商討後續追查賊蹤的辦法了。

此時將近冬至,殿內爐火雖熾,卻難擋寒意侵骨。吳嗣雙手藏袖,穿梭於埋頭苦役的書吏之間,耳畔是紙張翻飛的嘩嘩聲與筆墨交織的清脆,這一幕,讓他心生憐憫又感慨萬千。

吳嗣在巡療司內以記憶超群著稱,他曾於棋局將盡之際,翻雲覆雨,復原亂局;而今,錦菅那歌伎雖然只是個名字,名字也許還是假的,但順著這條新線索查,還真讓他查出來點東西。

他發現這錦菅是去年三月進入平康里三曲為伎的,在之前她曾是崇義坊衛生僚的女醫,要知道這些凡是進入了衛生僚的女醫,都必須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