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在繼續。
粟家再次陷入沉寂,卻有幾個人輾轉難眠。
粟廣又翻了個身,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了。
他出聲道:“媳婦兒,我們家秀秀這樣,不單單是因為鍾雄吧?”
靜了片刻。
“我現在就後悔,當時怎麼就蒙了眼,竟然讓閨女嫁到那樣的人家去!”
劉婉君的話音才落,粟廣騰地坐了起來。
“還真是趙家?!那幫王八羔子!當老子是死的嗎?竟然敢……”
“無權無勢的,你就算活著又有什麼用?人家要是真把我們當根蔥,會那麼欺負秀秀?”
劉婉君也坐了起來,她的口氣也很衝,細聽之下還藏著幾分哽咽。
粟廣一聽,啞聲了。
兩人就那麼坐著,沉默了好一會兒。
粟廣嘆了口氣,“是我沒用。”
“無用的何止是你。”劉婉君也輕嘆了口氣。
說到底,也是他們兩個眼瞎,挑來挑去,怎麼就應了那趙文曲的提親呢?
“無論是趙家,還是那鍾雄,我們都不能打上門去討公道,否則公道還沒討到,秀秀的名聲就毀了。”
劉婉君的手緊緊抓著被子,咬牙說道。
粟廣心裡不甘心,卻也知道妻子說的有道理。
“可我咽不下這口氣。老子捧在心尖上呵護著長大的閨女,竟然被人欺負成這樣,我一想著秀秀剛才那個樣子,這心裡就不得勁!”
“你以為我心裡得勁?”劉婉君沒好氣道。
粟廣默了默,說道:“不行,這些帳後面清算可以,但是利息我一定要提前討,至少老子要心裡這口氣先出了,否則老子擔心自己長壽不了!”
聽了這話,劉婉君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說道:“別傻乎乎地明著去。”
另一邊。
與此同時,另一間屋子裡。
粟文秀再次陷入了夢魘,嘴巴里不停地念叨著的或求饒或憤怒的話語。
米寶乖乖地坐在床邊,看著粟文秀的樣子,這一回,她沒有再試圖去叫醒她,而是靜靜地聽著她的夢語。
“趙長安……是趙家的三伯?”
“鍾雄?是誰?”
“文曲是爹爹,爹爹不是死了嗎?娘怎麼會讓爹爹救她?”
“命根子……那是什麼東西?”
“斷了……根子?”
……
米寶一邊認真地聽著粟文秀的話,一邊擰著眉頭努力地理解那些話。
聽著聽著,米寶的睡意漸漸襲上來,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次日,米寶是被熱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坐起來,扭頭看向粟文秀。
卻見粟文秀臉色蒼白。
她伸手過去一摸,燙乎乎的。
這個事情她熟,以前娘也總是這樣額頭髮燙。
米寶瞬間清醒了,她從粟文秀身上翻過去,順著床沿滑到了地上,光著腳就挪著小凳子過去開門。
一股寒風迎面吹來。
米寶冷得縮了縮脖子,腳趾也蜷縮了起來。
“米寶,你醒了?”
正在井邊打水的大郎聽到開門聲看過來。
米寶跑出來。
大郎一見她光著腳,立即把手中的水桶放到地上,跑過去把米寶抱起來,一隻手握著她的小腳丫,“米寶,你怎麼不穿鞋就跑出來了!會著涼的!”
“大哥,我娘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