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市舶司麼?”立場不同,眾人的看法也就不同:“每年一千多萬兩銀子,也夠可以了吧。”
“你們那是老黃曆了。”陳官人依舊搖頭道:“一千多萬兩,那是沈閣老在位時的數兒,他一不在了,解送京城的稅銀便連年遞減。
前日與市舶司的同僚一起喝酒,他們說,今年能有四百萬兩就不錯了。”說著嘿然一笑道:“那些交稅的大戶也是看人下菜碟兒,哪肯把白huāhuā的銀子,給皇帝huā差了。”
“還有十大稅關呢。”眾人道。
“別提那些稅關,加起來幾十萬兩銀子。”陳官人大搖其頭道:“我都看不下去了。”
“那這些年不開,總有不開的道理吧。”馬六爺雄赳赳道:“前有車後有轍,既然早不開,憑什麼現在開?”
“有什麼道理?祖制如此?“陳官人哂笑道:“那都是糊弄人的,你只要看看位列廟堂的公卿,有多少是咱們東南出身的,就知道為什麼徵不了商稅了。”
“現在也是咱們東南出身的多。”眾人不由慶幸道:“廷議的話,肯定通不過。”
“就怕皇帝會繞過外廷”陳官人嘆口氣,表情複雜道:“讓太監們來斂財。”
“不會吧?”眾人對去歲的太監選秀之禍記憶猶新,聞言不禁到抽冷氣道:“只聽說正德朝的太監為禍天下,難道又得重演一回?”
“誰知道呢?”陳官人面現憂sè道:“今年以來,皇上朝講不御、
郊廟不親、章奏不批、缺官不補,使外廷癱瘓,形同虛設,權力始終都倚在內廷一邊。本由內閣票擬、科臣抄發的諭旨,經常是直接由中旨下達到部……”
正說話間,便聽到有人上樓,眾人一看,是秦老闆和一個極有派頭的中年人,便紛紛打招呼笑道:“秦老闆,快來聽陳官人議時政。“沈默笑笑道:“你們聊,今兒個有朋友找我。”說著便指一指僻靜角落的一張桌子,對那中年人道:“呂兄,這邊請。”
那呂兄點點頭,也朝眾人笑笑,便跟著沈默到那桌上婁下,1小二趕緊過來,把乾淨的桌子又抹了一遍,擺上茶點,衝上明前,手麻腳利的忙碌一陣。
見兩人沒有加入的意思,眾人把注意力轉回陳官人身上道:“接著講啊。”
陳官人卻面sè有些發白,屁股微微抬起,好像椅子上長了刺一般。
一雙眼直瞄向那新進來的呂兄。那姓呂的看看他,微微搖頭,陳官人便如méng大赦,抓起自己的帽子,朝眾人拱拱手道:“諸位,想起還有差事沒幹完,咱們回頭見。”便屁股著火似的躥了,弄得眾人一頭霧水。
陳官人一走,眾人也沒了議論的中心,嘟囔了幾句“他是不是跑肚子?,之類的,便繼續吃茶的吃茶,看報的看報,茶樓裡恢復了安靜。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隻有角落的一桌,知道陳官人倉皇而逃的原因,沈默不禁莞爾道:“看來您的下屬,對知府大人畏之如虎啊!”
“哈哈”那呂兄正是去年與沈默一同乘船回國的呂坤呂相公,他端著茶盞,輕撇浮沫道:“如你所見,我還是很平易近人的。只是這廝太不老實,油滑油滑的,被我收拾了一回。”頓一下笑道:“咱們一別經年,不說他了,說說你吧去年晷志對我說,你開了家茶樓,我只道你是玩玩,想不到還真像模像樣的開下去了。”
“在下也想不到,呂兄能留在國內,而且還當上了上海知府。”
沈默笑道:“實在是可喜可賀。”
“哦”呂坤笑道:“我在去中南之前,就有個舉人的功名,後來在中南經略府掛了個四品參議的虛銜,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