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突然傳來個活潑帶笑的聲音。傅明循聲望去，靠左側房屋頂上，蹲著個陌生年輕男子，膚色白皙，笑容狡黠，眼角下方有顆淚痣。年紀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抱著個破爛書篋，一副潦倒書生的打扮。

見傅明看向自己，陌生書生笑容更加燦爛，起身走了兩步，足下輕點，瞬間落在了傅明面前，無聲無息。

好漂亮的輕功。

&ldo;此人可否借我一觀？&rdo;書生說著，根本沒等傅明回話，一手便快速掠過紀潛之手腕、脖頸、肩胛等處，又迅速收了回來，&ldo;原來是赤鴉堂的手筆，還好還好，尚可一救。&rdo;

聽到赤鴉堂的名號，傅明訝然，不明白這人如何得知。

&ldo;莫要這般看我，教人心生不捨。&rdo;

書生眉眼彎彎，語氣輕佻。

&ldo;我可以救這小子，診金麼，與我共飲一杯可好？&rdo;

第5章 五

江湖上有三位以醫術著稱的奇人。

百草痴，鬼手程，五行老人不可尋。

所謂百草痴，是個只對藥草感興趣的瘋子。想要求醫，送上一株難得藥草即可。五行老人則是擅長易容兼通毒理，行蹤飄忽難得一見。

而&ldo;鬼手程&rdo;，指的是一個姓程的年輕人，治病救人妙手回春，從來不收錢財，一切只憑心情。

但許多人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得了個&ldo;鬼手&rdo;的渾號，並不是因為醫術過人，而是由於愛偷東西。並且，偷盜的本事要比治病厲害許多。

&ldo;按理說，中瞭如此性烈的毒，還拖了一夜，基本沒得救。&rdo;

書生打扮的陌生男子坐在地上，手裡捏著一柄彎曲小銀刀，笑眯眯地給傅明講解：&ldo;你運氣好，我昨晚剛從李員外家順了瓶清蓮露，有驅毒除穢之效，治這小子的傷啊，足夠起死回生。這玩意兒總共沒幾瓶，外頭武林人都想搶，內服還是大補，對練功有奇效……&rdo;

傅明默然。

能把偷東西講得如此坦蕩輕鬆，天下也就這一人了。

鬼手程，或者應該叫程家晏。在大街上莫名冒出來的人，說是要救紀潛之，然後拉著自己進了一所偏僻宅院。路上嘮嘮叨叨，興高采烈地自報家門；從姓名背景到個人愛好，連戶籍都沒落下。

現在這人大咧咧坐著，一邊清理紀潛之的背部傷口，嘴裡還不停歇。

&ldo;給他用完藥，還能剩半瓶，我拿著不方便，送你。&rdo;

傅明覺得自己應該表達感謝之情，但程家晏這句話怎麼聽都像是銷贓。

&ldo;傷口靜養需要兩日，這家宅院主人省親，大後天回來，剛好。&rdo;

連治病的地方都不是自己的？

傅明徹底無語，他被這人特立獨行的風格深深震到了。

程家晏不再閒話，將手中銀刃刺入紀潛之肩胛處的傷口，下劃一寸。黑色粘稠的血液緩慢湧出，散發著一股難聞的腐臭味道。接著，他又從書篋中取出另一把刀，手法利落地剜掉傷口處腫脹黑紫的肉，放到旁邊平攤的一塊布上。做完這些，程家晏摸出個潔白瓷瓶，將瓶內的液體倒在紀潛之的傷口上，迅速塗勻。

想必這藥就是所謂的清蓮露了。

塗完藥，最後包紮。程家晏想了想，又在破爛書篋裡翻了半天，找出瓶藥來，倒了幾顆塞進紀潛之嘴裡。

&ldo;好了，找個廂房讓他躺著，晚上就能醒過來。&rdo;

程家晏舒了口氣，收拾工具，把放著壞肉的布子小心包起來。

傅明點頭，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