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武林大會時日漸近，北霄派事情太多，不能一日無主。聶常海暫時顧不到赤鴉堂，對我們的監守也有所鬆懈。至於夏川閣……&rdo;白梟眼裡閃過一絲嘲諷，語氣也輕鬆許多。&ldo;夏有天利慾薰心，越來越不知節制，甚至想要插手南邊地界的生意。江湖上傳言愈盛，不少人起了疑心，追責夏川閣是遲早的事。只不過……&rdo;

&ldo;只不過什麼？&rdo;紀潛之問。

&ldo;為了獲取夏有天的信任，我們讓出很多生意，虧損數目不可小覷。教內一些人甚為不滿，對教主頗有微詞……&rdo;

紀潛之聽到這裡，無謂地擺了擺手，態度敷衍。&ldo;這些小事你自行處理即可。誰管不住嘴，也不用再說話了。&rdo;

&ldo;……屬下遵命。&rdo;

白梟應答著，身體卻沒有動。紀潛之拆開書信，懶懶讀著紙上的字跡，嘴角始終噙著一抹輕淺笑容。冬日疏朗的陽光落在他身上，不意增添幾分暖意。

白梟看了會兒，突然說道。

&ldo;屬下有一事不明。&rdo;

她停頓片刻，沒有等到紀潛之的回應，只好繼續說下去。&ldo;教主中毒不深，為何那日特意安排，讓路少俠前去照顧？&rdo;

況且，那傢伙沒心沒肺，剛進去沒多久就出來了。白梟看得清楚，簡直按捺不住想揍人的衝動。

更想不通的是，教主竟然心情大好，甚至將此人當作傅明，仿若魔怔。

&ldo;路少俠並非故人，教主何以如此待他？就算兩人再相似，終究不一樣，教主應該比我清楚才是。&rdo;

她記得紀潛之瘋魔時挖掘屍骸的舉動，這幾天的反常行為，大概也是因為思念過甚自欺欺人。

&ldo;人死不能復生，還望教主節哀順變。&rdo;

這番話說得懇切，但紀潛之似乎並沒有聽進去。他看完了手裡書信，指間稍微用力，所有紙張瞬間化作片片碎屑。

&ldo;人死不能復生……&rdo;他喃喃自語著，側過臉來，神情略顯困惑。&ldo;那是誰規定的？&rdo;

白梟語塞，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她抬頭望著紀潛之的臉，從微笑的眼眸到饜足的唇角，看著看著，心裡突然生起某種可怕的寒意。

‐‐這個人是清醒的。清醒的，瘋子。

&ldo;師兄就在這裡，就在此處。以前我常以為自己錯認，可我辨識天下易容，何曾錯看一人？&rdo;

紀潛之笑著，神情溫柔容顏如畫，從嘴裡吐出的言語卻充滿執拗氣息。

&ldo;世人以易容改換身份。而師兄，只是換了件皮囊而已。&rdo;

第49章 皮囊（二）

被拆穿身份，也沒什麼大不了。

傅明試圖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但無濟於事。他近乎逃跑般離開了院子，胡亂撿著小道走，直到被大片叢生的草木堵住去路。

……沒有地圖的指引，傅明走進了死衚衕。

他愣愣看著面前的茂盛植物，想也沒想便動作熟練地爬到樹上，坐在了最高處。這簡直就是一種本能‐‐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只有呆在樹上，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天氣很冷。淡薄的陽光穿過樹葉，稀稀拉拉落在身上，沒有絲毫溫度。潮濕而陰冷的風拍打著他的面頰，額頭，像細針一樣穿刺著脆弱敏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