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錯個鬼‐‐&rdo;樂谷聲調拔高，又硬生生忍了回去。&ldo;我看得到梗概進度，你他媽到底打算呆多久？難不成還想在裡頭養老？&rdo;

傅明不置可否。

&ldo;虛擬復原世界隨時可能停止執行，傅明，你在玩命。就為了個假人，被捏造出來的不值錢的玩意兒，把自己搭上……你他媽是不是有病？更何況那就是個瘋子，精神扭曲的偏執狂！&rdo;

&ldo;也許我真的有病。&rdo;傅明仰頭望著紀潛之，低聲說道。&ldo;其實我明白，紀潛之心裡的師兄只是個念想，是經過無數次修飾的美好寄託。他所執著的，早就不是曾經的師兄，也不是如今的我。&rdo;

&ldo;可那又有什麼關係？你看，他需要我，他依賴我。只有我在，他才能活著。一直以來，我縱容他，幫助他，讓他得償所願，看他一無所有……現在他只剩我，而我的眼裡也只能容納他。&rdo;

沒有比這更美妙的滋味了。

在原來的世界裡，傅明從未被如此對待過。

他的生活是冰冷的。蒼白，毫無生氣。他自己是個可有可無的符號，即使消失了，也不會有人哀慼發狂。或許樂谷會難過，但這難過隨著時間流逝終將淡薄。

遇見紀潛之後，傅明嘗到了最真切激烈的情感。而有些東西，一旦接觸，就再也放不下了。

&ldo;什麼才算真實？&rdo;傅明問。&ldo;對我來說，哪邊的世界才是真的？&rdo;

&ldo;夠了……&rdo;那頭傳來重重敲擊聲，不知樂谷做了什麼。&ldo;我不想聽你胡言亂語，現在我就去切斷連線程式。抱歉，傅明，你會有點兒痛，可能伴隨暫時性精神紊亂，不過沒關係，不算大影響……&rdo;

&ldo;樂谷。&rdo;

傅明的聲音很冷靜。&ldo;讓我留在這裡吧。&rdo;

樂谷沉默，繼而低笑。大約笑了兩三分鐘，才用一種情緒複雜的語調說道：&ldo;傅明，你真殘忍。你明知道我不會放任你死，還故意說這種話。對昔日的同事如此心狠，你還有人性嗎？&rdo;

傅明也笑，坦然接受對方的質問。

&ldo;你對我狠，對自己更狠。我算是看透了……&rdo;樂谷長聲嘆息，&ldo;總之我幫你改動程式，維持資料執行狀態，你愛呆多久呆多久。比起以前那前輩，好歹暫時不用腦死亡。科長那兒，我自己想辦法，要是被打罵或扣工資，都算在你頭上。慶幸吧，你認識部門裡唯一的天才，世上最善良的聖人……&rdo;

傅明聽著樂谷絮絮叨叨，想起兩人初識，他透過書籍管理部門的測試，剛從玻璃艙出來，就被樂谷攬住肩膀，大聲寒暄。在後來的日子裡，樂谷成為部門裡最頭痛的自由主義者，但由於其出眾的才能，一直未被辭退。

傅明向來不能理解樂谷的主張。如今深陷異世，才算領悟一二。

眼下樂谷自誇了半天，心滿意足決定去忙。切斷連線之前，傅明叫了對方名字。

&ldo;謝謝你。&rdo;

這是他發自內心的道謝。

紀潛之仍舊坐著，喝酒出神。傅明運起輕功，翻上屋頂，隨意坐到紀潛之身邊，接過酒罈。

&ldo;武林盟主很快就會趕回來。&rdo;傅明灌了兩口酒，被冰涼液體激得打了個哆嗦。&ldo;喝完這壇，咱們就走吧。天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