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縣令與金主簿、錢主簿正在說上午宴的事兒,這二人聽了朱大人的敘述,不由的唏噓。
錢主簿嘆道:“年少氣盛,年少氣盛!”
金主簿自嘲苦笑,“我們何嘗沒有過年少氣盛的時候,只是沒那底氣。”
朱縣令一聲長嘆,“還未開始,便勢同水火。這胡大人看似什麼都不在意,卻是個事事透的。那嶽行文則更不用提,光是那份不動聲色,就叫人先怯了三分。”
三人正說著,他們口中的嶽大人便到了縣衙。
朱縣令聽了衙役來報,登時又一聲長嘆,“瞧瞧,這可就來了。從明日起怕是一天清閒的日子都沒有了。”
錢主簿勸道:“大人即是拿了主意,便不能再動搖了。於公於私於情於理,大人可沒有給丞相大人使左勁兒的理由。”
朱縣令點點頭,“這個我知道。只是事到臨頭還是有些感慨。”
說話間,衙役便帶著嶽行文進了衙門後院,朱縣令與這二人連忙出來相迎。
略微寒暄兩句,嶽行文便切入正題:“朱大人,今日此來是有事與你相商。”
朱縣令心道,看見你來,便知是有事。一面給錢金二人打了眼色,一邊領著他往值房裡面走,“嶽大人說的事兒定然是方田清丈了?”
嶽行文淡笑著點點頭,朱縣令因朱老丞相的這一層的關係,倒也不把他當外人,苦笑著道:“這苦差事兒,早晚要開頭,早幹完早了。可是想好了從哪裡下手?”
嶽行文沉吟片刻,才吐出四個字:“長豐縣衙。”
“什麼?!”朱縣令登時瞪大了雙眼。似是沒聽清楚一般。
嶽行文直直盯著他,又重複了一遍:“長豐縣衙。”
朱縣令第一遍已是聽清楚了,只是太過震驚而已。被他這一重複,又配著直直盯來不躲不閃的目光,便知這是他決心已下。
登時在椅子上跌坐了下來,沉默了良久,才抬頭苦笑,“嶽大人,這方田清丈還未開始,怎麼能先亂了自家的陣式?”
“況且衙門清苦,這長豐縣又是那麼一個平西侯府在,諸位大人夾在其中,已是不甚容易了。這長豐縣如我一般,五六年未動過一動,升過一升的有好幾個,那是為何?還不是不善鑽營,或者說沒有鑽營的本錢。我們這些人尚且不說,就說衙門的掌管戶房的李義山李大人。那也是正經的科考出身,自入官場至今,二十年了,一直是個從九品的斷兒,家裡有個的病痴兒,常年用藥,光靠那點微薄的奉銀,一家子早就喝西北風了。即使現在多了那麼一點寄田的進項,那家裡仍然是家徒四壁,勉強溫飽而已。唉!”
朱縣令這話明確的傳達了長豐縣衙的幾位大人名下確實存在寄田,印證了他的猜測。
但是他的話語裡面的無奈,雖然不免有誇大的成份,雖然不免官本位,雖然那李義山只是個例,卻也讓他微微動容。
一時間嶽行文也沉默了下來。
第七十七章 左右為難
第七十七章 左右為難
沉默了好一會兒。嶽行文抬起頭,“朱大人,實不相瞞,這次方田清丈是誰都躲不過的。長豐縣衙不過是先與後的事兒。”
朱縣令發了那一通牢騷也冷靜下來,京中的先有邸報,後有八百里加急,那裡的字字句句,他都記在心中,上面對這次方田清丈的重視程度他怎會不知。只不過先前兒只顧想著旁人的事兒,一時沒想到沒輪到自己的頭上。
罷了,於他而言,那些寄田不過使府裡的用度多寬餘一些,不要也罷。可是人心難測,下面那幾人又是如何想的?會不會因此而為方田之事使絆子?
朱縣令先前兒的活動猶豫是因事還未真正開始,這一旦開始了,他便要選定陣營,開弓沒有回頭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