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就好，&rdo;芭芭拉虛弱微笑。&ldo;我可不想要個沒錢的外科醫生。&rdo;

她似乎累了，雙頰潮紅。狄雷尼把筆記本放到一旁，扭乾冷水盆裡的濕布，溫柔放在她額上。她已經開始接受靜脈注射，醫生吩咐她愈少動愈好。

&ldo;謝謝你，親愛的。&rdo;她說話的聲音低的他幾乎聽不見。他匆匆把筆記本上剩下的事項講完。

&ldo;接下來，&rdo;他說，&ldo;我明天該帶什麼來?你那件藍色拼布睡袍?&rdo;

&ldo;對。&rdo;她低語。&ldo;還有絨毛拖鞋。粉紅色那雙。在我衣櫥的右下角。我的腳腫得好厲害，便鞋都穿不上了。&rdo;

&ldo;好。&rdo;他簡潔說道，記上一筆。&ldo;還有沒有其他要帶的?衣服、化妝品、書、水果……還有什麼嗎?&rdo;

&ldo;沒有。&rdo;

&ldo;要不要我租臺電視?&rdo;

她沒回答，他抬頭看她，她似乎睡著了。他取下眼鏡，筆記本收回口袋，開始躡手躡腳離開病房。

&ldo;拜託，&rdo;她聲調虛弱，&ldo;先別走。陪我坐幾分鐘。&rdo;

&ldo;要我陪你多久都行。&rdo;他說，拉張椅子到床邊坐下，彎身向前握著她的手。兩人沉默對坐將近五分鐘。

&ldo;艾德華。&rdo;她細聲說，閉著眼睛。

&ldo;是。我在這裡。&rdo;

&ldo;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rdo;

&ldo;什麼事都行。&rdo;他發誓。

&ldo;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rdo;

&ldo;芭芭拉。&rdo;

&ldo;要是我‐‐&rdo;

&ldo;親愛的。&rdo;

&ldo;我要你再婚。如果你認識別人……遇到好女人……我要你再婚。答應我好嗎?&rdo;

他呼吸不過來，胸口梗塞。他垂下頭，發出小小聲響，把她的手指握得更緊。

&ldo;答應我?&rdo;她追問。

&ldo;好。&rdo;

她微笑，點頭，睡去。

四

狄雷尼隊長被大使館前又一場示威抗議耽誤了。等到他派人驅散群眾，高誦口號的示威者逃進小街時，已是下午近傍晚，快到芭芭拉動手術的時間了。他叫分局的一輛警車送他趕到醫院。他知道這樣違反規定，但決心就此事寫一份完整報告，解釋情況，如果上面要懲戒他，就懲戒吧。

他匆匆趕去她的病房，長襯褲和制服外套裡出著汗。他到的時候他們正把她推出去，他只能親吻她蒼白的臉頰，朝她微笑。她躺在推車上，裹著毛毯，手臂仍插著針管，扣連著推車的一根鐵桿上高掛的點滴液。

他送她到手術室所在的二樓。此外這裡有一間恢復室，內外科醫生的辦公室，一間小藥局，以及一大間等候室，牆壁漆成膽汁綠，擺著橙色的塑膠沙發塑膠椅。統領這難看房間的是一名健美金髮護士，年約四十，胸圍豐滿，一直把縷縷髮絲塞回漿洗過的帽子裡。

狄雷尼報上自己的姓，她查閱櫃檯上一張長得嚇人的名單。

&ldo;芭芭拉&iddot;狄雷尼太太?&rdo;

&ldo;是的。&rdo;

&ldo;隊長，手術要再過半小時才開始。之後狄雷